两人贴得极近,目光交错,在彼此的脸上巡睃着。
他手伸进衣兜,将折断的玫瑰插回单礼上衣的外口袋。同时,两指奖赏一般捏住了男人的下巴,身体微凑过去,张嘴就咬在他下唇,狠得见了血。
“——这是回礼。”
放开领带,他拿手背擦了擦嘴,推开他,转身向外走去。路过向鸣岐身边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小子还在可劲盯着自己走神。
裴淮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后者回了回神,抱起男孩就快步跟上。
“哥你怎么还在人家公司里搞了个孩子啊?”他追在后头连珠炮似地问,“一百多个月了吧。他比我以前在农家乐抓过的猪还要重。”
“哦对了还有,我和他现在这样子能上大马路吗?你看我脸上是血身上是血的样子,出门不会被人报警抓起来吧……哎呀你别走那么快嘛!”
两人的背影在拐角消失不见,秘书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上司:“就这么放走了吗?他们可带走了我们不少秘密。”
“无所谓。既然他想要,我就当作礼物给他好了。”指腹在鲜红一片的唇缘不自觉地摩挲,眼神一沉,“只不过,这场决裂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单礼拿食指与中指夹起那朵玫瑰,花托以下被完全切断。他略感遗憾地端详一番,笑得无奈,“Cink,试探出公主是什么程度了吗?”
“很强。”男人压低声音道,“力量、速度、反应力全方位顶尖,不存在一点破绽。如果真的要对付那家公司,必须先控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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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门裴淮始终不吭声,只走在前面带路,无论向鸣岐说什么,都不愿搭理他。没他的命令,后者抱着快十三岁的男孩也不敢放手,胳膊肘酸疼得要命。
一大一小两个人很是卑微地互视了一眼。
“他生气了。”那小孩提醒他。
“我知道啊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没胆子问啊。”
“那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谁敢谁去呗,你没看到他刚才怎么对付那个雄壮大汉的吗?”向鸣岐摆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凑到他耳边,嗓音抑得很低,“他要是拿那个稀奇古怪的刀对着我,我保准一秒钟都坚持不下来。浑身上下被削的只剩骨头架子。”
“可你们两个不是在谈恋爱吗?他不听你的?”
“我没使唤过他,我不敢,我怕挨揍。”话虽如此他却像被某三个字激起了斗志,眉飞色舞地一昂下巴。声音压得更低,生怕被裴淮听去一句,“主要是他那种级别的帅哥都挺个性。要是在气头上不讲话,就别主动找事。他找不到理由对付你,只好生闷气去了。”
小孩拿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你真没用。”
“靠你这小孩不也又没用又没礼貌,还有脸说我呢。算了算了,我豁出性命帮你去问问。”向鸣岐把小孩驾到脖子上便于逃跑,遂几步上前试探地问,“哥,哈喽哈喽?”
裴淮停下脚步。
搭话者神经过敏一样往后撤了一步,身体紧绷地站直:“嘿呀我就问问,问问我们紧急委托完成得怎么样了。顺便问问哥哥你有没有可能夸夸我。”
前辈回身面朝着他,一言不发,眼底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捉摸。
氛围有些……尴尬?裴淮很少会选择这么做,尤其是长时间盯着某个人的脸。因为不礼貌,再加上他并不看好自己的后辈,所以能赢得他正视的机会也屈指可数。向鸣岐从没被他这般凝视过,紧张得出了汗。
裴淮先是答道:“已经发送过去了,资料正在分析。很快出结果。”
“哎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多一句嘴你别介意啊。那个,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盯得我心里毛毛的,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裴淮别开视线,有些生硬地握了一下腕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你做得很好。”
“嗯嗯嗯……”
“如果你想要夸奖。我可以以个人名义答应你一个要求。”
“哇哦那我就不客气了,人家想和哥哥你……展开爱的约会!”他一斜肩,手指有模有样地在脸颊前比划出爱心,“地点我选,时长我选,约会内容也我来选。”
裴淮沉默良久,双唇久久未翕动。
“当然你不答应也没关系,这个机会可以保留到下次我想到再用。但是哥哥你不可以抵赖哦。”
又一阵难熬的对视后,前辈缓缓开了口:“……可以。”
“啊哈我就知道你要……嗯?”——什么?是出现幻觉了吗?是自己听错了吗?
向鸣岐眨巴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个“可以”,四舍五入,就是、就是、就是同意吧?
也就是说……
——哥哥他,同意和自己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