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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齿寒计划（第1页）

温竑严随着岬守川的视线望向了训练室的角落，不禁一怔。

只见，伊江津穿着一件简单的训练服，在一处臂力设施下训练着。她动作流畅地在设施上练习着，手臂一上一下缩放，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温竑严将视线缓慢往上移，他这才注意到，臂力设施上叠加的铁片竟然多达九片，力度之大令他后背一阵发凉。

“这简直太乱来了。”温竑严说，“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对人体产生的侵害不可估量。”

“不，这点训练量对她只是热身。”岬守川却笑了笑，“她的身体已经不在正常人类的范畴上了。”

“什么意思？”

“伊江津就是‘齿寒’计划唯二成功的能力者之一。另一名是左绮。”

温竑严刚嘴唇动了动，刚想继续问下去，就看到训练室里伊江津站起了身，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向这边看来。脸上原本坚定的表情转化为一种平静低缓的神色。

伊江津发现了他们，露出一个浅笑，放下手中的活走向他们，顺势拿过一条挂在墙边的毛巾擦着汗。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门在背后轻轻闭合，她退出了训练室来到外面，对着眼前的两人微笑道。

“他想要深入了解一些事情，我便带他来到这里了。”岬守川指了指温竑严，露出和蔼的笑容。

“一些事情……”伊江津醒悟过来，岬守川其实是在说自己。她朝温竑严看去，观察了一下。

岬守川摸了摸下巴，低语道：“齿寒计划是伊江津告诉我的，如果你有什么希望解决的事情可以问她。”

温竑严闻言看向伊江津，正好对上了她投来的视线，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让他不禁一诧。空气好像变冷了一点，温竑严察觉不对劲，微微调整了一下后便问她为什么要帮助岬守川。

“你搞错了，我不是在帮岬守川，我不站边。”伊江津摇了摇头，“我是反对你母亲。”

“陈鑫？”温竑严终于回过神来，原来气氛的微妙正是在于此。

陈鑫是如今魅都的市长。身为最高层的领导人，她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但这样一位极富个性的女人却不是很擅长处理与家人的关系。

“你多久没回家了？”伊江津话锋一转，低沉道，“你母亲应该很担心你吧……”

“我不想提她，但是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温竑严说。“这件事”是指齿寒。

“看来你知之甚少啊，陈鑫就没有对你提过一点吗？”岬守川说道。

温竑严不语。

“‘齿寒’是陈鑫为了对付岬守川定下的造神计划。代表着政府的立场。这个计划的任务是要创造超越人体极限的人——能力者。”伊江津忽然说，“手力帮内其实有很多普通的群众成员，这个帮派的存在多少侵犯到了政府的利益，对于政府来说就是个‘麻烦’。但明面上政府是绝对不能对帮派发兵的，这里面牵扯到一系列复杂的问题，某些问题甚至还会动摇到魅都的根基。所以说，在保持一定打压的前提下又不能完全铲除掉帮派的势力，否则必然会发生混乱。”伊江津看了眼岬守川，继续说，“齿寒计划本质上是一个维稳行动，只是陈鑫采取的行动要更加激进，她想制造一批‘超能力者’。我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批实验者，同时是仅有的两个成功案例，还有一名是左绮……”

“嗯，我知道你是能力者，你的身份岬守川有和我说过。”温竑严插话道，“看来‘齿寒’有很多风险的啊，敬佩你。”

伊江津摇了摇头，继续说：“不，我后来逃离了齿寒计划。”

温竑严愣了愣，显得有点惊讶。

“‘齿寒’进行到后面时已经超出了我的原则和世界观。”伊江津说，“实验对象成功接受天使药剂后，齿寒会强制性教导实验者枪支使用，近战和其他的杀戮技能。学习过程非常困难，非常痛苦……”

“你说的‘天使药剂’，是什么？”温竑严忽然打断了她的发言。

“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啊。”伊江津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球体里面装着的液体就是我的‘天使’。这是‘齿寒’的核心，也是成为能力者的重要环节。但，‘天使’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

“什么意思？”

“通俗地说，天使药剂就像兴奋剂。这是一种能让肌体变得很兴奋的血清。但它对人体有很高的排斥性，如果不相融就会很危险，甚至还有葬送性命的可能。这家伙很会挑人的。这也是‘齿寒’为什么只有两个成功案例。因为适应天使药剂的人真的太少，太千载难逢了。你明白吗？”

温竑严听得入神，好像回到了以前大学时听讲座的感觉，他连连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道：“‘天使药剂’有什么作用？”

“不是，发生作用之前应该还有一个前提条件。”伊江津说，“只有在使用者的情绪受到极大影响，产生起伏时，情绪爆发刺激来触发‘天使’。天使化之后，使用者会出现瞳孔变成蔚蓝色的体征。感官，反应能力等等的身体机能会在短时间内会达到潜能极限，但血清会消耗血液中大量的能量物质，所以无法持久地发生作用，这使得能力者每次在血清消耗完之后都会感到很疲惫。明白吗？”

温竑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眼神很犀利……你有一段很艰苦的过往，但你看起来这么年轻，若没有听你说过你的经历，还真不像是你这个阶段会有的目光。”

“你说我……年轻？”伊江津笑了笑。

“难道不是？你看起来确实很年轻。”

伊江津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天使药剂’的副作用。血清会延缓能力者的衰老，我实际上已经接近四十了。”

“你可以回到刚刚的话题了。”

伊江津哈哈一笑，继续说：“那会儿的‘齿寒’在陈鑫主导下已经脱离了初衷，她是要完全将对象驯化为杀人机器，毕竟普通人在她眼里根本不需要被照顾。但与其说齿寒计划，不如说是陈鑫在齿寒里体现出来的底线越来越让我胆寒。她多次拒绝了我的反对，打算把自己的那一套执行下去。面对这种强权时，人总是会出来反抗，我忍无可忍，终于离开了她……当人在旧共同体里没话语权，没地位，就不得不站出来……后来齿寒计划被手力帮的人袭击了，很多设施被毁，研究员伤亡，一直到今天也没有重启。如今成功的案例也只有左绮和我。计划流产后左绮留在了陈鑫身边，辅助她。我知道即使自己作为一名能力者，但能做到的事情依然很有限，于是我找到了岬守川，协助他们反抗陈鑫暴力统治下的魅都。”

这时岬守川走了上来，对两人说：“齿寒计划只是很小的一方面。魅都之处是为了建设一个全球化的终端城市，代表人类文明的最高水平。但无论是什么事情，一旦碰到政治就会变得非常的复杂和棘手。过了这么多年，不仅外部的世界已经放弃了魅都，魅都内很多问题甚至都积重难返，反而是在走下坡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温竑严蹙起眉头。

岬守川突然直起脖子，语气低沉说，“战争要来了，竑严，是很可怕的战争！到时候会死很多人！街上一片混乱，血流成河……”他的声音沙哑又激动，“一场浩劫即将落在魅都身上，魅都要发生战争了！人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水深火热，生活必定异常地艰难与痛苦，到时候魅都上下完全都会变成一片地狱之景……”

“等一下等一下，”伊江津立马打住了岬守川，“守川啊，你是在说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战争？谁与谁的战争？”

岬守川声若蚊蝇道：“你清楚的，任何事情的推动都是因为利益。战争只是政治的另一种利益手段，而政治不就是为了钱和权吗？”

“你什么意思？”

“魅都的颓势已经无法扭转，而当人们的忍耐完全降至零点后，大大小小的事件将会短时间内在魅都里爆发。”岬守川说，近段时间以来，克利斯一再越过底线，侵犯到我们的利益，还受到陈鑫的针对，但这反而促进了反抗的崛起。而克帮现在已经变成了政府的力量，属于政府势力。如果我们要起兵，就必须联合魅都内被压迫的人起来，一起对付克利斯，当然这是后话。人肯定会趁乱夺利，那时候城市将会失去秩序，变得一片混乱，战争降临。

“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地方，颓废与荒凉并存、尖端科技与野蛮低俗混杂。如果政府实力平庸，各种势力交错，必定会带来混乱与失衡。想要改变现状就必须革命……建立一个全新的魅都。”

温竑严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松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看东西都太过稚拙了。

“既然你会告诉我这些事情，想必你肯定是需要我做点什么了？”他说。

“没错。”岬守川点了点头，“我们要做主导者，掌握先机非常重要，不能落在别人之后。”

“你都想好了？”温竑严忽然有一种陷入宿命中的感觉。

岬守川看了他一眼，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