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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第2页）

邈千重没走，非但没走，瞧那样子似乎还打算要跟苏子明继续杠。

“你”

邈千重似被那一巴掌打的舌头都麻了，顶着半张肿脸，犹豫了好一会，才艰难磕巴的说“还，疼吗？”

苏子明没听明白，一双眸冷成了冰渣子。

直到邈千重出去又进来，拿了湿毛巾冷敷在他手心，那双眸才微有缓和。

苏子明常年礼佛，不经风吹日晒，肤色雪白的有些偏病态，一巴掌下去他整个手心疼的发麻，红肿程度一点也不弱于邈千重的脸。

邈千重顶着张肿脸冷敷着苏子明的手，半晌也不说句话，直到苏子明手掌消肿，他才拿毛巾出去，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过。

邈千重牵着杂毛马走在河畔的石阶上，脚下不足两指便是潺潺水流，乌篷船悠悠划过，长杆从他肩旁险险擦过，看的身後两小只一阵心惊，一时怕大哥失足落水，一时又怕长杆把大哥撞下河去。

哥儿俩胳膊肘对着捣鼓了半晌，大蓟最後败下阵来，硬着头皮追上了邈千重，问“大哥，咱不要云苓了吗？”

邈千重“要。”

哥俩一脸疑惑，大蓟又问“那为什麽走？”

“云苓又不在苏宅，赖在那干嘛？”邈千重将拦路石子踢下石阶，看它咚的一下砸落水中。

“阿明礼佛修行半辈子，平日里总是大慈大悲的佛子样，但真发起脾气来其实挺疯的，不是把周围东西都砸出去，就是真想拿刀杀人。小苓子要是在苏宅，阿明早就让人把他拖出来，当着我的面给人抹了脖子，或是直接扔出个尸体来。”

“嗯！弄不好还会来个鞭尸，或是五马分尸之类的。”

邈千重说的一脸理所应当，哥俩却听得毛骨悚然。

“他至始至终都在同我吵嘴，说明宅子里根本没人，说不定云苓失踪这事根本就与阿明无关，是我乱了方寸冤枉了他。”

大蓟问“那我们现在怎麽办？”

“先借钱，然後去北方。”邈千重说“有一个人一定能帮我找到云苓。”

红豆端茶过来，佛珠咔的一声响，吓得人手里一个哆嗦，险些打翻了茶。

苏子明拈动着佛珠，眼神没有焦距的散在摊开的经文上，冷不丁的说了句：“本王真想杀了他。”

红豆心惊胆战的擡眸，只见苏子明一脸平静的说“还是留他一口气吧！用鞭刑处罚，最好当着那蠢货的面，将人活活抽死，然後再千刀万剐，算了，这个太费时间，直接分尸剁成馅，扔河里喂鱼。”

“。。。。。。。。”红豆鬼使神差的接了句“邈公子最爱吃鱼了。”

接完话他倒先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没事多什麽嘴！

苏子明平静的说“那就扔山里喂狼。”

邈千重不爱吃狼，准确说他根本抓不到狼。

说的好像真的已经这麽做了般，苏子明心情意外的好了些，端杯呷了口茶，搁杯时说“买些牲畜米面送去断崖寨，再送些消肿的药膏。”

吵架时他好像听到邈千重抱怨，说家业被偷了大半，连鸡蛋都没了。

红豆瞪圆了眼睛。

这些年只见邈千重往宅子里送钱，王爷何曾为他花过一分钱，不是王爷抠门不舍得，而是根本没想过，在红豆看来，邈千重就是个得王爷宠爱的入幕之宾，同下人没什麽区别，自然不会有什麽特别的赏赐。

能够服侍王爷，算他邈家积了大德。

苏子明已经翻开了妙语莲花经，正准备为即将离去的年轻生命超度一番，一擡头就看红豆愣在那，一脸被雷劈过的神情。

红豆一个激灵回了魂，被那道投来的冰冷压得後背生了冷汗，赔着笑退了出去。

苏子明超度一半突然隔着花窗叫住了红豆，说“再买些鸡蛋送过去。”

红豆“。。。。。。。。。是。”

直到走出长廊他才彻底松了口气，护院的差事当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熬着，怕还不到三十，他就要被这俩人活活吓死了。

红豆突然想起了四年前，那时候邈千重和苏子明刚刚结识，俩人好像也因为什麽吵了一架，那一架也是吵得翻天覆地，苏子明险些气的中风，把最爱的花瓶都给砸了，但事情实在是太久远了，他想不起来矛盾激化的具体原因。

但他清楚的记得一件事，邈千重当着很多人的面甩开了苏子明的手，一去不回头，苏子明一个人尴尬又羞愤的站在人群中，轿子都没坐，三伏天顶着大太阳一路走回来的，刚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苏宅给砸了，刚种院里的一株紫薇花树也被他徒手拔了。

那一次吵架才是真正的吓人，似压抑了几十年的脾气一朝爆发，就连红豆这样打小养在身边的近身都不敢上前相劝，同那些新买的丫鬟婆子瑟缩缩的跪在一起，生怕一擡头就与苏子明来个惊悚的对视。

後来邈千重上门认错，苏子明一时让人拿绳子，又一时让人拿鞭子，拈着佛珠冷着脸，不管邈千重怎麽道歉都不搭理人，处罚最後肯定是不了了之，俩人的感情倒是升温了不少。

那次之後俩人再没吵过架，准确来说是邈千重不敢。

要不是今儿又闹这一场，红豆险些都忘了，四年前他们吵过一场更厉害的，如此一对比，今天这架勉强算是俩人不友好的沟通了。

毕竟苏子明没砸屋子，也没拔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