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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江南（第2页）

邈千重抱着胳膊不吭声。

牛赫灵也不说话，胳膊撑在小几上，目光如炬的盯着人。

盘花打了个哈欠，找了个无关痛痒的借口出了帐子去，连珠端着早饭过来，被她伸手一拦，冲人比划了个快走的手势，仿佛下一刻这军帐就要炸开来般，姐俩都远远的躲开，没一个敢不要命的靠近。

“九尾来了信，虞国当年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些，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要你认真的选一选。”

牛赫灵说“若真心放弃，别说只是一个附属国，就是整个中原跪在你面前求你登大宝，我也不会劝你一句。若心里还有执念，哪怕是萤火一点，我劝你也要谨慎考虑，以免日後你追悔莫及。”

“恐惧从不丢人，这是为人本能，也是自然。”牛赫灵转着杯盏，平静说道“只不过你是我的兵，我希望你能无惧一切，包括儿时的梦魇。”

“阿重，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想我为什麽非要在这时候让你面对这种事情，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但还是同你开了口，为什麽，因为你躲藏了太久，以至于你自己都没发现在面对虞国时，你下意识做出的不是战斗，而是退缩。”

邈千重“我没有！”

“为什麽出手绑人的是盘花和连珠，你为什麽只出谋划策而不现身？”

牛赫灵一语中的，戳的邈千重没了任何辩解。

他是真不敢，不敢让虞国皇帝发现他的存在，也不敢让虞国皇帝看到他那张酷似太子的脸。

他把自己藏得太久了，已经演变成了害怕。

即便杜玲珑已经不可能再伤害到他，但她仍是他的梦魇，是他挥之不去的恐惧。

“为人为将，一旦被人打怕了，往後馀生便只能做个败兵之将。”

牛赫灵站起身来，擡脚便往外走“我铁枪军是靠打仗活下去的，这里容不下一个站不起来的兵。”

“姐姐！”

牛赫灵掀起帐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微微侧眸，英眉在曦光下变得格外锋利，似迎着光出鞘的剑芒。

“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

杜子规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那精致古朴的置物架，架子上一排排栩栩如生的人头正与他深情对视。

连珠是被惨叫声惊醒的，鞋都来不及穿，擡腿就踹了过去。

巡逻兵闻声而来，被连珠随口给打发了，杜子规躺在地上挣扎着，奋力发出声响，想把外面的兵引进来，连珠几拳就把人打服帖了，也不顾他皇帝身份，随手拽来一块布就给塞嘴里，五花大绑在木桩上。

揍完人自己伸着懒腰，从置物架上挑了自己的心头好，哼着小曲给那爱宠净面梳头。

这场景光看着就诡异骇人，更何况她手里捧着的还是个怒目瞪视的番族壮汉，瞧那面相怎麽着也是位阵前大将。

杜子规见鬼似的看着她，尽可能的将自己缩在帐子一角。

他虽然生性暴虐，手段残忍，但到底是被人宠着长大的，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恐怖的事也就是昨晚上被人绑架，好不容易从这虎狼窝里讨回条命，一睁眼又见了这一幕。

妙龄少女坐在灿灿阳光下，如珍似宝的抱着这麽一个面目狰狞，毛发粗犷的头颅，一边给它梳辫子一边哼着婉转动人的小曲。

这场景过于震撼，直接把素来以杀人为乐的皇帝给看傻眼了。

连珠却误会了那目光，笑嘻嘻的对他道“一会我也给你梳一个。”

杜子规想象了下那场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邈千重掀帘子进帐，看到这一幕脚下也是一顿。

“杜子规人呢？”

连珠咬着梳子，双手齐上给那番族汉子迅速梳了个近来贵妇圈里时兴的发髻，带上钗环後兴致勃勃的捧给邈千重看“怎麽样？”

邈千重“你喜欢就好。”

多看一眼都想让人发疯。

连珠下巴朝旁一点，把自己的心头好摆回了架子的最上头“又睡着了。”

谁家好人睡着了是口吐白沫的，这明显是被吓昏了过去。

连珠也才发现杜子规的异样，哎呀一声就跑了过来“他不会是死了吧？他这是死了吗？”

邈千重收回探鼻息的手，说“还有气，你拔刀做什麽？”

连珠不动声色的将刀归鞘，一脸的淡定拍了拍刀鞘“顺手了而已。”

这话一听就是在扯。

这姑娘惦记杜子规的人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问杜子规是生是死时一双眼睛都泛着绿光，活似那野狼遇到羔羊。

就连刀架脖子上的动作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保不齐在梦里就做了无数次。

邈千重用麻袋将人装了，往肩上一抗就要走，连珠跟在一旁，追着问他哪里去。

“回虞国。”

邈千重扛着人说“拿他换粮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