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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黍燕之讽(第1页)

第o章黍燕之讽

建文元年冬月,天地间寒霜弥漫,凛冽的北风恰似怒吼的雄狮,挟带着锐利的冰碴,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过郑村坝。旷野之上,黄沙蔽日,飞沙走石间,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爆,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郑村坝战场上,喊杀声震耳欲聋,滚滚尘烟遮天蔽日。在这混乱与血腥中,朱棣亲率大军如猛虎下山般直扑李景隆军正面,攻势如潮,令南军防线岌岌可危。

朱棣端坐于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战马上,犹如山岳般沉稳。他双手紧握马槊,身形挺直,眼神坚毅果敢,恰似能洞穿重重迷雾。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嘶鸣,如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去。手中马槊舞动,带起阵阵劲风,所过之处,南军士兵纷纷溃散,士气瞬间崩溃,一面面营旗相继倒下,扬起尘土。

朱棣奋力挥动马槊,挑飞第七面营旗,巨大的冲击力致使马槊槊尖崩裂,一道奇异的龙纹赫然显现。朱棣瞥见这龙纹,心中不禁一震。他清楚地记得,南京太庙中供奉着的太祖朱元璋那副残破的甲胄上,也有着同样的纹路。刹那间,战场上的喧嚣仿佛骤然消失,他的耳畔唯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朱棣凝视着手中的马槊和崩裂处的龙纹,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思绪飘向远方。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其中既有初见龙纹时的惊愕,也有被这奇异征兆所激的豪迈气概,更有仿佛得到先辈护佑般的安心,而更多的,则是对未知命运的坚定信念与执着追求。

朱棣稍稍仰头,目光穿越弥漫的硝烟,宛如穿越时空,轻声低语:“父王,您在天之灵是否能够看到,建文小儿真能坐稳这江山吗?”在这风云变幻、生死相搏的战场上,朱棣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命运那神秘而难以捉摸的丝线。他深知,这壮丽山河,唯有如自己这般,继承了朱元璋果敢坚毅之人,方能真正守护。

与此同时,朱棣的另一支军队朵颜骑兵如潜伏的猎手,骤然从侧翼杀出,径直冲向正面战场的南军。他们胯下的骏马膘肥体壮,每一次奔腾都充满力量感,马蹄踏在满是泥泞与血水的地面,溅起泥花。骑兵们身姿矫健,古铜色的面庞透着坚毅与果敢,手中锋利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们掠过南军的粮车,瞬间,原本整齐的粮车被冲得支离破碎。黍米倾泻而出,在地上铺成一片金黄。然而,仔细观察,这满地的黍米中,竟然混杂着金丝燕窝。这些燕窝,盏盏晶莹剔透,本是靖北侯府专门用来讨好权贵、进献给贵族享用的珍稀之物,此刻却如此狼狈地散落于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与粗糙的黍米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荒诞而刺眼的画面,令人慨叹世事无常。

李景隆伫立在帅台上,寒风如刀刮过面庞,却无法削减他内心的焦虑与恐惧。他右手紧紧攥着令旗,青筋在手背上蜿蜒。掌心之中,那枚虎符沉甸甸的,这是今晨从朱允炆密使手中接过的信物,本应是无上权力的象征,可此刻,它却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触碰都让李景隆胆战心惊,燕军架在北平城头那黑洞洞的红衣大炮,都比不上这种由内而外的威慑,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衣领。

此时,一声凄厉高呼撕裂了沉寂的空气:“报!燕王亲率朵颜三卫来袭!”一名传令兵驾乘浑身染血的战马狂奔而至。他的盔甲上凝结着血霜,那是沙场搏杀留下的惨烈印记。话声未落,一支冷箭如疾电般射来,挟着凌厉呼啸,径直将他钉死在辕门之上。传令兵圆睁双眼,脸上残存着惊惧,身躯绵软下垂,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李景隆的目光被那支雕翎箭紧紧锁住,凝视着箭尾镌刻的“燕”字,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阳光灿烂的练兵场上,朱棣身形矫健,宛如振翅雄鹰,手中长枪挥舞,枪尖破风,出阵阵锐鸣,尽显威猛之姿,英气勃勃。

闲暇时,李景隆常向朱棣请教武艺,朱棣总是倾囊相授,悉心指导,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欢声笑语,似乎仍在耳畔萦绕。然而,如今权力的角逐恰似无情的风暴,将昔日的情谊彻底吞噬,眼前这支刻有“燕”字的利箭,恰似一道冰冷的天堑,无情地昭示着他们如今敌对的残酷现实。这一认知令李景隆脊梁凉,他心生怯意,在这场凶险的博弈中,自己绝非朱棣的敌手。

李景隆被朱棣这兵分两路的计策杀得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此刻,他在帅台上如坐针毡,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神色惊惶失措,双眼布满血丝,尽显疲惫与慌乱。就在此时,一名亲卫神色惊惶,奋力拨开人群,步履匆忙,好不容易才挤到他身边,双手颤抖着将一封箭书呈上。

李景隆眉头紧蹙,面沉似水,疑惑与不安在他脸上交织。他动作沉稳地接过箭书,徐徐展开。映入眼帘的字迹刚柔并济,但他无暇欣赏。匆匆一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犹如受惊的雄狮,紧接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他紧攥着箭书的手背,青筋凸起,宛如一条条蛰伏的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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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能即将攻破张掖,请求下令攻破城门。”这简短的一行字,却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李景隆的心头,嫉妒的火焰“腾”地熊熊燃起。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仿佛来自无底的深渊:“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都督瞿能平日里那副不可一世、充满鄙夷的面容。如今自己已在战场上颜面尽失,若再让瞿能如此进攻,夺得功,自己岂不是沦为众人的笑柄?日后在朝堂之上,又怎能昂挺胸,站稳脚跟?

李景隆胸膛剧烈起伏,他强抑着内心澎湃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冷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停止攻门,待我部署。”

在盛怒之下,他猛地抬手,“咔嚓”一声,腰间那块稀世珍宝的玉佩被他硬生生捏碎,碎玉碴刺破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瞬间融入尘土之中。然而,他却毫无知觉,心中只有嫉妒与愤恨。

瞿能久未收到李景隆的命令,心中的怒火愈炽烈。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胜利,满心愤恨,自己与将士们浴血奋战,眼见胜利在望,却因这莫名的拖延而停滞不前。正愤懑间,他瞥见粮车旁黍米与燕窝混作一团的荒唐景象,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刹那间,他双眼暴睁,眼眶四周的血丝迅扩散,脸上肌肉不受控地微微抽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脑海中尽是那些渎职官员的丑恶嘴脸,恨不能将他们生吞活剥。

然而,这熊熊怒火,须臾之间,便被冷酷的现实无情扑灭,化为无尽的慨叹。瞿能心中满是苦楚,他深知,军队内部的腐败已然根深蒂固,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交织缠绕,积重难返。如今身陷战场,局势恰似汹涌澎湃的波涛,瞬息万变。自己虽身负将帅之责,可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既无法依据局势主动出击,亦无权彻查整治军中乱象。

他宛如一座雕塑般伫立原地,目光茫然地凝视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场景,陡然出一声饱含愤恨与无奈的长叹。那声长叹,裹挟着满心的委屈与不甘,消散在这弥漫着硝烟与绝望的战场上,却终究难以抒。

子夜,刺耳的鸣金声在郑村坝营地猛然响起,撕裂了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战场。这声音恰似来自地狱的丧钟,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中回响,提前宣告了这场战役的败局。

战场局势如脱缰之马般逐渐失控,李景隆在帅帐中焦急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慌乱。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眉头紧蹙成一团,脑海中如乱麻般纷乱,却再也想不出任何破局之法。恐惧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完全吞没,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李景隆心里明白,若任由局势如此展,全军覆没只是转瞬之事。

此时,战场上的粮车不知何时燃起熊熊大火,橘红色的火焰在狂风中狂舞,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李景隆的帅旗也在火舌的吞噬下,缓缓卷曲,最终化为一团漆黑的灰烬,飘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李景隆凝视着那已化为灰烬的帅旗,眼神空洞且绝望,心中深知此役已无转机。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内心,所有的羞耻感都被抛诸脑后,他已无暇顾及身为将领的尊严。

夜幕深沉,墨色的浓云如铅块般沉重地压向大地,漆黑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世间万物。李景隆神情恍惚,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威风,脚步踉跄、慌不择路。他既无心整顿那军心涣散、如散沙般的军队,也无暇部署任何防御工事,只是匆忙地向几个亲随使了个眼色,便狼狈不堪地朝营外奔去,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凄惨。

刹那间,整个营地陷入一片混乱,士兵们四处逃窜,呼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在这混乱不堪的场景中,大量辎重被遗弃在原地。堆积如山的粮草、锋利崭新的兵器、整齐排列的营帐散落一地,一片狼藉,仿佛是这场战争失败的无声见证。

未几,燕军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南军营地。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辎重,士兵们先是惊愕片刻,随即便爆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此前燕军在漫长的征战中,常常为粮草匮乏而忧心忡忡,甚至屡次陷入断粮的绝境,士兵们饥肠辘辘,士气低落,战斗力也大打折扣。如今,这些缴获的粮草足以支撑大军许久,极大地充实了军资,为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燕军士兵们人人面露喜色,他们深知,这些粮草是他们继续征战的坚实保障,让他们在这场艰难的靖难之役中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战场上,兵败的士兵们丢盔弃甲,犹如惊弓之鸟般仓惶逃窜。他们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且孤立无援,似乎随时都会被黑暗无情吞噬。每个人的面庞都充斥着恐惧与绝望,那是对战争失利的畏惧,对前途未卜的绝望。

他们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踏在泥泞的土地上,靴底沾满了混杂着血水的污泥。若是凑近端详,就会现,黏附在靴底的不单是血泥,还有从德州大营账簿撕下的残页。泥水持续侵蚀着纸张,使其变得软烂不堪,上面“凤穿牡丹嫁衣”这一荒谬支出条目依然清晰可见,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它显得如此突兀,荒诞不经。

伴随士兵惊惶的脚步,残页被深深踩进郑村坝冰冷坚硬的土里。这“凤穿牡丹嫁衣”在战争接近尾声时以一种荒诞的姿态现身,成为战争失败的嘲讽注脚,讥讽着背后的腐朽,也为历史增添了一丝黑色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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