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是皇帝这样厚待她,失望的,是不能对付额亦都的後人,给自己和族人出口恶气。
沉静在自己思绪中的阿依玛没有看到鲍望月眼中一闪而逝的轻视。
果然,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不然,一个堂堂公主,哪怕是西域小国的,哪里会知道什麽叫立规矩?
还有,皇上确实是在安顿依嫔的哥哥与族人,只是,这种安顿,怕不是依嫔想要的。
玄烨是紫禁城最大的那个,他想要宫里传出什麽样的风声,宫里自然就会传出他想要的消息。
这不,索额图去看了一趟太子,回府後就让人送了请柬去会同馆邀阿赛罕过府一叙。
为了表示郑重,这次他直接将阿赛罕请到了外书房议事。
阿赛罕收到请柬冷笑了一声,索额图这是知道阿依玛受宠,这才想和他结盟了。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他倒不是手眼通天,已经得了宫里的消息了,而是对阿依玛受宠很有信心。
本来嘛,以阿依玛与皇帝的渊源,加上进宫前,皇帝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过来,阿依玛入宫後受宠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施施然坐上了去大学士府的马车。
见了礼後,二人闲谈了几句,便开始商谈结盟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情大多是心照不宣,极少有如他们这般坐下来丁是丁卯是卯地谈的。
主要这其中涉及的很多事情都是未知,便是一开始定下了,以後也有可能更改。
但阿赛罕不这样想,他是要先拿到实际的好处的。
比如说现在,他就隐晦提出让索额图想办法把皇帝安顿他与族人的那块地变成他们的封地。
索额图:……这胃口是要吞天呐!
不得不说,索额图真相了,阿赛罕兄妹可不就是妄想着能吞天吗?
索额图有些後悔,他不该因为确定了依嫔受宠,就急急忙忙将阿赛罕请来议事的。
皇上是什麽样的性子,他为官多年,又有元後当初的提点,不说了解十分,了解个四五分是有的。
他若是敢向皇上提议给阿赛罕封地,皇上若心情好,回他一句“那就把你的学士府给他们当封地”,这事也就过了。
若是皇上心情不好,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不,是事故了!
这种事情,别说他还没有看到切实好处不会答应,就是太子登上了皇位他都不会提,不敢提呐!
他找盟友,是互惠互利,最好再占点便宜,不是为盟友插自己两刀呐!
想到太子,他便下意识拿过“小儿登科”的摆件抱在怀里把玩。
阿赛罕看着这个摆件,心中一动,便说道:“大人这摆件看着精致,可否容本王一观。”
索额图是不愿意的。
旁人以为这只是他喜欢的一个摆件,但对他来说,这个摆件的寓意可是不同的。
阿赛罕笑着说道:“多年前,中原曾有人找西域神官买了一批神药。”
“那药无色无味,只会缓缓释放,久而久之,身处其中之人便神仙也难救!”
索额图把玩摆件的手一顿,随即笑着反问:“王子对毒药一道很有研究?”
阿赛罕摆手:“我与妹妹都没有学医的天赋,只是神官很喜欢妹妹,我与妹妹又时常在一处,便对此事有些耳闻。”
索额图的脸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其实,玉录玳活过来後,他是怀疑过那些毒摆件的药效的。
但钮祜禄氏与赫舍里氏不同,他们底蕴深厚,且世居长白山,有保命的神药实在太过正常了。
而且,玉录玳身体恢复後立刻搬离了坤宁宫,让心虚的索额图根本不敢打听毒摆件的事情。
如今听阿赛罕提起毒药的事情,心中便拉响了警铃,生怕这个阿赛罕王子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他正想说上几句把事情模糊过去,就听阿赛罕说道:“其实要辨别一样东西有没有被浸染上此毒药的方法非常简单。”
索额图不语,阿赛罕也不在意,笑着指点:“大人不妨将你手上的摆件放置于阳光下。”
“若摆件浸染此毒,在阳光下摆件的色泽会有种七彩的炫光,与摆件本身的琉璃色泽大不相同。”
“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却是摆件寓意极好的意头了。”话里带着几分微嘲。
听出阿赛罕言下之意的索额图一愣,忽然觉得爱不释手的摆件有些扎手!
他定了定心神,依言将“小儿登科”摆件放置于阳光下。
果然,在琉璃本身的光泽之外有七彩的炫光,如水波纹般在整个摆件周身漾开,擦拭不去。
这炫光看着虽美丽,却无端给人妖异之感。
他手一松,摆件差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