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纠接过早餐,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徐纠问他:“现在几点了?”
“早上七点。”徐熠程的手按在徐纠的发顶,帮他往两边拨了拨糟糕的乱发,“你要剪头发了。”
徐纠很久没有进过理发店,额前的碎发早就长到打眼睛,经常性要和眼睫毛纠缠在一起,强迫眼睛眨个不停。
他讷讷说好。
徐纠没吃包子,而是伸手去找徐熠程要烟。
烟瘾在嗅到烟味的一瞬间被勾出来,喉咙跟长了刺一样,一刻不停刮挠,催促徐纠赶紧搞一根来。
“我要抽烟。”徐纠直白地提出要求。
徐熠程扫了他一眼。
徐纠见他没动作,过了一晚上好日子,小性子按耐不住地冒出来,又拿自己做筹码去威胁徐熠程:
“不给算了,我出去捡别人烟头吃。”
“去吧。”
徐熠程没惯着他,反常地让开一条道,指着酒店房门的方向,赶他走:“我不管你。”
徐纠一怔,赶紧咬了一大口包子,囫囵吞枣咽下,含糊不清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电话铃响,徐熠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站到一旁去打电话。
徐纠的视线紧跟着,听他说话的时候早餐都忘了吃。
徐熠程说的东西徐纠听不懂,都是他公司的事务安排,专业用语,中英掺杂。
听来听去,徐纠也只听懂徐熠程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嗯,我马上回公司。”
徐纠脑子里警铃大作,徐熠程要走了!他得赶紧吃完跟上脚步。
等徐熠程挂电话的时候,徐纠已经一口气把豆浆灌完,咕咚一下咽进肚子里。
徐熠程视线扫过来,徐纠已经在穿衣服了。
“你等一下我,我很快的。”徐纠的眼睛亮亮的,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嘀咕咕保证自己去公司不会闹。
徐熠程没有任何动作,冷冰冰地望着徐纠。
之所以是望,不是看,是因为哪怕他们之间只隔着两张小床中间狭窄的沟壑,徐熠程看徐纠的眼神,却像是隔着一整个黑夜一样。
“徐纠,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
徐熠程不明白。
徐纠也不明白:“什么这样那样?”
徐熠程不着急先说话,而是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气,才疲惫地质问:“为什么又无家可归?为什么又去偷钱?为什么你又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徐熠程很少会问问题,但这一次他一口气问了许多。
他看徐纠,像在看一个死去的熟人,又像是陌生人,很复杂。
“为什么你总学不好?”
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最后如河流归于大海——失望。
徐熠程在提早餐回来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抽烟,神情木然。
自己都不明白既然决定放弃他,怎么又变成了买早餐的关系。
最后一次给钱,然后走人。
他该做完最后的心软便不再插手徐纠的人生。
徐纠是颗烂掉的葡萄,他不是坏掉,而是已经坏透了再烂完了,只剩一滩腐水。
不值得,应该是最后徐熠程对徐纠的评价。
“你出院的时候银行卡里有十几万,为什么最后——最后还是成为了……”
【一条野狗】
徐熠程把话说得很重,重到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平静地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