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笑“你他妈跟我跟了两条街了,当我不知道?”
黄杨抽口气“跟你同路还不行?哎哟,那他丶她丶他们,都从那边过来的,他们也要偷你东西?”
说罢,几个附近大排档门边的人都往这边瞧。
“再说,你自己对对,你身上有少什麽没?真要偷你东西,那少说也得少点什麽。要是什麽都没丢,那就是你冤枉我。”
那人摸摸口袋,当着衆人面翻出来一黑色金边手机,又掏掏裤兜,其中有几张红色票子。
“没少又能怎样?你这不是犯罪未遂吗?”那人不依不挠。
黄杨才不管遂不遂,只梗着脖子“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没偷就没偷。”
“好啊,既然你敢说,那有本事跟我去趟派出所,去不去?”
黄杨一下子泄了气儿“老子什麽都没干,凭啥陪你去派出所,你要去自个儿去……”
一圈人围上来,其中好几个同行,都只跟着别人看戏。
黄杨倒是习惯了,只在心里滴溜着脱身的法子。眼一扫,就看到前边儿大排档里,一男的正坐塑料凳上吃串儿。遇到这麽大个热闹,也不看的,甚至连头也没擡。
但黄杨认识他。自打那天匆匆看了偷他包那人一眼後,这一个月来,那张脸在他心里是反复熨平又折起来,拆开又重组,简直比他爹还熟悉。这会儿就算是从哪个角度看,他都认识。
是那偷包贼。
他赶紧要过去。耳机小哥赶紧拉住他“哎哎哎,话还没说清楚呢,你跑什麽跑?怎麽,怕警察了?心虚了?”
黄杨管不了他了,小声说“哥丶哥,求你,我有急事儿呢,我正找一人,找了一个月,现在刚好看到他了,你让我去找他。”
那人笑“哟,多新鲜,换理由了?”
黄杨急死了“是真事儿。人在那吃串,快吃完了,你别误我事儿。”
“哪个啊?啊?你说是哪个?我倒看看你咋编。”
黄杨捧着嘴凑上去,又往那偷包贼方向指指“嘘,你别声张,也别往那望,就他。”
耳机男一扭头,朝着那偷包贼叫“喂,他说要找你,是不是真的?”
这声音,整条街都听得见。
那长痣男一擡头,跟黄杨看个对眼儿。
下一秒,串串儿一扔就赶紧跑。
黄杨气死了,赶紧要追,那耳机男还要拦他,被黄杨一句吼
“人要跑了,我跟你没完!”
赶紧提腿去追。
黄杨跟着人跑了三条街,一路连吼带叫的,全是“站住丶别跑”。但人怎麽会听,最後在一胡同里绕了他好几圈儿,消失没影儿了。
黄杨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只差没哭出来。
坐了好半天儿,又想起骂那耳机男,嚷嚷人东西没丢就行了,逮着他耽误那麽多时间干啥。又想到那人兜里那金边手机,几张红票子,更是觉得比现丢了钱还难受。
直坐到华灯初上,肚子又开始叫,黄杨才发觉天色晚了。不死心又在附近绕了好几圈,还是没再看到那人。只得回头往菜场口走。
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人能在这兜圈子,还能把他甩了,说明对这地儿熟悉,指不定这儿就是他老窝。只要知道这是人据点,那他这两天儿辛苦点儿,一刻不差地在这儿蹲着,肯定还是有希望的。
打定主意,他决定先回去睡觉。
等睡饱了,明天就过来蹲点。
第二天,黄杨戴了个破棒球帽,拎了个折叠板凳儿,一早就出了门。走到昨天跟丢人的地方,来回在附近绕了一两小时,找了个片区进出必经的路口,坐下低头蹲点儿。
到晌午,肚子又开始饿,他忍忍还是没忍住,一咬牙去旁边店面里端了碗面条儿,坐路口边吃边看。
吃着吃着,他才想起来,这地儿虽然不在菜场口,可离菜场口也不过几公里路。照说以邱爷的号召力,要是这偷包贼投靠朋友後一直住这的话,怎麽会一个月了都还没找着呢。
他都给人老巢找着了。黄杨突然觉得自个儿手里的面条不大香了。
满怀心事地又蹲了一个下午。黄杨越想越觉着得去问个清楚,越想就越没心思再蹲下去,这事儿跟猫挠似的,不问清楚他干啥事都没劲。
又勉强等了一个多小时,天黑下来。黄杨自个儿找了个借口,说晚上了也不大好看清人,干脆去兰岫楼再打听打听消息得了。撤了板凳准备走人,一瞥,远处拐角有俩人急匆匆往前走着,那女的手里拎几个水果,男的手里提着些方便面牙刷等东西,路灯照他俩脸上,不正是那天的偷包二人组吗?
黄杨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