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发走姜云舒,姜令檀仰头望向高高悬在天穹顶的烈日,她不禁腹诽想到,这样晒的天气相约去游湖,难怪姜云舒瞧了比前几日又黑了不少。
她那嫡母挖空心思,都不知道往姜云舒身上擦了多少斤珍珠粉,也不见她能白上一星半点,果然是有原因的。
南燕国这些年虽然不是特别讲究男女大防,但因有长辈在场,午膳时还是加了几扇薄薄的屏风隔了男女不同的席位出来。
姜令檀坐在太夫人身旁,安安静静,但她天生一双清透无比的含笑眼,无论谁瞧见都会下意识心软几分。
等午膳过後,年长的夫人由丫鬟扶着去客房小憩,精神好的则是约在一起打叶子牌,姜云舒正命人准备游湖的东西。
姜令檀适时提出要回瑶镜台抄写佛经,周氏想也不想就十分温和地点头答应了,毕竟她可不想庶女的美貌,压了嫡女的才情。
回到瑶镜台。
姜令檀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真的落回了肚子里,她第一时间吩咐冬夏和常妈妈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当她脱下身上鹅黄色掐花对襟外裳,露出内里衣裳已经被浸透的浅棕色茶渍时,一旁伺候的常妈妈和冬夏同时吓了一大跳。
“姑娘。”
“你在府外遇着危险了?”
姜令檀垂眸摇了摇头,只用指尖比划:“不小心打翻了一盏茶,洒到身上所以耽误了时间。”
“不必担心。”
常妈妈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麽,最後又忍了下去,她伺候姜令檀沐浴,许久叹了声:“姑娘,奴婢知道姑娘瞧着性子软和,却是极其有远见的。”
“姑娘的事,姑娘自己做主,奴婢只求姑娘平安。”
姜令檀亲昵用指尖拍了拍常妈妈的手掌,轻轻点了点头。
沐浴後,换了干净衣裳,半日下来她也累得厉害,不多时就在靠窗的软榻上浅浅地睡了过去了。
一个时辰不到,她是被冬夏和常妈妈从梦中强行叫醒的。
这时候就连一向喜欢躲懒的春杏,也满脸着急站在一旁:“姑娘,太夫人那边李妈妈来了,说让姑娘现在立刻去荣庆堂一趟。”
姜令檀睡眼迷蒙朝窗外一看,发现外头依旧艳阳高照,只是这个时辰太夫人应该还在荣庆堂午休才对,怎麽好端端的叫她过去。
“姑娘。”
“奴婢听说是今日游湖出事了,太夫人和大夫人都在气头上,正叫人问话呢。”春杏一向会观言察色,见姜令檀眼中有疑惑,她赶忙上前压低声音道。
出事了?
对于春杏能打听出来的事,姜令檀是信的,虽然春杏不见得忠心,但她一向会投机钻营,手里的消息十分灵通。
只是,游湖能出什麽事?
难不成是……有人落水了?
姜令檀心底忽然涌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她指尖一颤,皮肤泛起阵阵寒意。
荣庆堂花厅,客人早就散尽了,气氛凝得像是有实质的冷意,丫鬟婆子屏息凝神退至角落候着。
姜令檀走进去。
一眼就看到几个浑身湿透了的婆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主位上,一向和善的太夫人难得沉下了脸。
大夫人周氏面色铁青,那眼神恨不得把地上跪着的人生吞活剥才好,二婶娘宋氏也在,只不过目光微敛,含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姜令檀视线扫过,还未来得及疑惑,接着就听到周氏尖锐的质问声。
“给我说清楚!”
“午後游湖,你们几个人到底是怎麽伺候主子的。”
“为什麽九姑娘和十姑娘,还有成王府的永平郡主好端端地都落水了?”
还未等周氏大发雷霆,其中一个婆子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回答:“奴婢……”
“奴婢亲眼瞧见,永平郡主是被华安郡主给拎着脖子丢下湖的。”
“十姑娘想救……”
“却不小心把九姑娘也一起拉下去了。”
“……”
霎时,周氏的脸色忽青忽白,一肚子的脏话全堵在心口,只恨不得把那说话的婆子先毒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