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檀一口气都没松完,她就看到谢珩掌心伸出,从书桌旁放书画的卷缸里,抽出一柄通体无瑕的白玉戒尺,漫不经心往掌心拍了拍。
“欺瞒之罪。”
“该如何惩罚你呢。”
姜令檀目光落在戒尺上,背脊猛然一僵,她想摇头,告诉他不要惩罚,可四肢这一刻仿若是被冻住,浑身冒着冷汗,心底乱成一团。
这柄白玉戒尺,她可谓极有印象。
当初长宁侯府诗宴那次,她给淮阳侯府世子施故渊送他那份像是犯天条一样厚的“反省书”,当时谢三皇子在马车外头叫嚣闹腾,就是被太子殿下一戒尺给抽没了声音。
实打实落在骨肉上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姜令檀简直是记忆犹新。
连三皇子那样的纨绔,瞧见了都要胆惧三分的戒尺,若是太子用来罚她。
姜令檀一脸惊恐,觉得自己受不住三下,估计小命都要被他抽没。
她当即顾不了那麽多,仰起脑袋,楚楚可怜看着谢珩,眼角的泪珠子要落不落,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下意识心软三分。
风拂枝叶,飒飒声轻轻。
谢珩垂眸,慢条斯理把玩着手心里的白玉戒尺,极长的眼睫掩去他眼底深处危险凌厉的锋芒。
他明明什麽都没有做,姜令檀就已经被那戒尺,震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她眼尾那颗摇摇欲坠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子,似珍珠轻轻一颤,落在地上。
谢珩才好整以暇把手心里握着的戒尺,往桌面上随意一放,朝她招手:“过来。”
姜令檀第一反应,是毫不犹豫摇头拒绝。
可当她小心翼翼擡眸看向他,对上那双微冷的狭长凤眸。
她指尖抖得厉害,脚下似生根一般,对那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格外敏锐,却不得不鼓起勇气慢慢朝他走去。
“我……”姜令檀指尖比划,红唇紧紧抿着。
刚好这时,木质楼梯传来小声走动的脚步声。
“太子殿下。”
“玉蝉已经用药汁泡好了。”听声音,楼下是吉喜。
“呈上来。”谢珩冷冷吩咐。
“是。”
不多时,吉喜谨慎从楼梯走道探出脑袋。
她胖乎乎的小手端着檀木托盘,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轻手轻脚把东西放好後,不敢有片刻耽搁退了下去。
“可记得,方才答应孤的。”谢珩俯身拿起玉蝉,犹似墨点的星眸深不见底。
姜令檀浑身一紧,冷不伶仃打了个寒颤。
“张嘴。”
他往前迈了一步,冷白掌心撑在她身侧的桌沿上,语调徐徐不容拒绝。
姜令檀心思全在那一柄白玉戒尺上,他命令她张嘴,她反倒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红润的唇沾着水色,珍珠一样透白的牙齿整齐秀气,娇粉舌尖藏在齿後若隐若现。
在玉蝉含入口中的一刹,入手生温的脂玉在药汁里泡久了,虽不是很烫,但也灼得姜令檀红唇本能抿了一下。
这不经意的动作,唇瓣从谢珩指腹擦过,柔软水润,能把人沉溺在里面的触觉。
姜令檀全身心都在口中的玉蝉上,她并没有发觉,对面男人忽然变得极深晦暗的眸色。
许久。
谢珩声音缓缓说:“吸一吸,试试发音。”
吸?发音?
姜令檀不明所以,用舌尖抵着玉蝉,她猜测应该是拿了药汁和蜂蜜汁一起泡过的,甘苦中带着一丝甜香,含在嘴里比起之前的苦涩,倒是像含着一颗稍大点的糖丸。
至于发音?
她张嘴,尝试发声,气流微涌,忽然感觉玉蝉内部似乎有什麽东西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