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循雾坐在床边软榻上看书,叶妜深一个人在盥房洗澡,原本宫循雾是让若琊进去伺候,但不知道若琊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嘴巴就没停下过。
想起来上回叶妜深跳进池中帮若琊捡手链,若琊没有分寸的抱了叶妜深,宫循雾就觉得心情不畅快,他敲了敲门让若琊出去。
叶妜深洗完澡穿着宫循雾的寝衣,头发用帕帛包在头顶,像京城闹市中偶尔出现的异族人打扮。
叶妜深一个字都不跟他说,连看都不看,自己在被子中翻翻看看,挑了最薄的一床展开,他爬进去躺好。
宫循雾依然在看书,过了一会儿他又爬起来,推门出去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佛手柑,略过宫循雾爬上床,抱着佛手柑调整了一下躺姿。
刚找到自己喜欢的姿势后,叶妜深眼神满意的柔和了,但不小心跟宫循雾对上目光后,他眼神又冷下来,翻身过去只留一个后背。
宫循雾甚至有点愧疚,毕竟看他翻腾半天,好不容易才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因为自己乱看,人家又得调整一会儿。
宫循雾放下书上床,戳了戳他包的严严实实的头发:“这是做什么?”
叶妜深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宫循雾朦胧感觉到严魁说完叶元深的时候,叶妜深就有点不高兴。
但这件事是叶妜深自己的要求,即便他不怪叶元深太聪明发现了他们的破绽,也不能把暴露的原-因归结到宫循雾的身上。
宫循雾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打扰他跟若琊“鸳鸯戏水”了?想到这里顿时有点暴躁。
叶妜深说:“你竟然无所谓我兄长会知道我们的事,我很生气。”
宫循雾眯起眼睛,从背后抱住他:“能不能说清楚点,我还是没明白。”
叶妜深转过来,冷冰冰看着他:“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你根本不懂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在你兄长怀疑我们的时候你否认了,在我兄长可能会知道的时候,你却觉得无所谓。只有你自己是人,只有你有自尊,我就不是人我就没有吗?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宫循雾完全怔住,好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不是因为叶妜深骂他混蛋,而是此前他确实没有想过叶妜深的处境。或者说他潜意识认为,他看上叶妜深是一种恩赐,就像他身边的人吹捧的那样。
叶妜深也不在乎他道歉还是震怒,自顾自说完便翻身闭上眼睛,情绪波动让他有点难以入眠。
时间缓缓,宫循雾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再次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微微用力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叶妜深眼睫颤了颤,他太讨厌这种情况了。
他不是没想过干脆委身于宫循雾,顺着他一点,摆出一个笑脸,佯装产生一点感情。毕竟宫循雾想要他,至少也该对他有一点喜欢。
取悦宫循雾,是不是能让自己得到的庇佑更踏实一些?不再听见宫循雾用杜汝湘威胁,他也不用想起那胆战心惊风一幕。
就当是给自己省一点力气。
可他买与宫循雾面对面时,又觉得相比起前世的贫穷和孤独,如今他已经拥有了太多,前世都不曾屈服,难道今朝真要彻底窝囊吗?
叶妜深睡得晚醒的晚,他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窗格倾泻的阳光,估摸着已经睡过了早膳。
他出来时看见若琊正在帮宫循雾翻后腰的束带,因为穿的太草率不小心转了半圈。
宫循雾闻声回头,他本能的想解释一句若琊不是他的近身侍从,但叶妜深毫不在意的路过他们去盥房洗脸了。
若琊毫无所觉,脚步轻快的跟去盥房伺候叶妜深。
叶妜深对他笑了一下,对于天潢贵胄之外的人,叶妜深总是很友好。
若琊喜欢他的和善,像只欢快的小鸟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殿下给您留了早膳,或许您想喝梨水吗?我昨晚知道你来了,特意起早炖的,主子说我炖的梨水很好喝。”
他讲话灵动,很大方的表达自己为了叶妜深做的事,神情不是邀功,而是单纯的表现喜欢,他看起来真的很快乐。
他一会儿称宫循雾为殿下,一会儿又说主子。叶妜深还以为他说话没章法,根本没想过不是同一个人。
宫循雾半天没等到人进来,去外间小厅一看,两人正挨在一起喝甜梨汤,若琊年纪轻轻神情像位慈爱的老婆婆。
叶妜深将没炖的半生不熟的梨块咬的咔嚓咔嚓向,违心的夸赞:“炖的好好吃。”
好吃就怪了,宫循雾走过去,伸手将大瓷碗推到一边去,冷冰冰的对若琊说:“你有点规矩,别乱给他吃东西。”
若琊顿时苦着一张脸,叶妜深安慰他:“你炖的很好,我很喜欢,如果方便的话你以后还会给我炖…”
宫循雾捂住了叶妜深的嘴,将人攥着手臂拉起来,不由分说带走了。
到外面了才开口:“你不是要进宫么?若是不去我还有别的事做,没有你这么多闲工夫,我看你那个堂兄说的很对。”
叶妜深纠正他:“是表兄。”
宫循雾不感兴趣,并对他找不到重点的行为感到无语。
很仓促的上了轿子,沙鸥从门边递进来一个糕点盒。
路上宫循雾忽然说:“你别总支使若琊,他不是寻常侍从。”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态度有些赌气。
叶妜深点点头:“知道了。”
宫循雾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叶妜深不明所以:“我知道了,不会再支使他。”
宫循雾恼火的回过头不再看他了,不明白为什么叶妜深没有追问若琊的身份,连一句“为什么不寻常”都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