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一出好戏
山庄上空的天色闷青,吸饱了水分的云朵灰蒙蒙的下坠,像是在酝酿一场蓄势待的大雨。
山雨欲来的低气压没有打乱简羽薇的脚步。
她不急不缓,用着旁观者的视角,边走边打量着她的这个“家”。
今朝把林韵彻底斗垮,她也总算在这个被强盗夺去了十几年的“家”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那种归属感,来自于这熟悉又陌生的大房子里,小时候的她和妈妈从前的那些记忆。
走到主宅的这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像是整个宅院里的人都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打开大门,撞入眼帘的是一室空旷。
曾经被林氏母女四处堆放的奢侈品大ogo配货都已然不见,有关于林韵的照片和私人用品也都无影无踪…
这个昨天还在简宅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的“女主人”,就像是一道污渍一般,用最快的度被抹了个干净。
简羽薇不免想到了她的妈妈,贺润仪。
曾几何时,她妈妈在这座宅子里生活的痕迹,也是很快地就被林韵给替代了。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那个被久久困在童年和这座房子里的小女孩,在此刻和站在门前的简羽薇交汇一体。
简羽薇在心中暗暗誓,
这个家里的一切,林氏母女的一切,简仲的一切,她都要一一夺回。
她要把本该属于自己和妈妈的一切,都重新冠以她简羽薇的名字,作为那些罪人对她妈妈忏悔的祭奠。
走进主宅,偌大的房子没有一点声音。
萧瑟的寒意席卷而来,这室内的体感温度竟是要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
环视了眼没有活人气息的一楼,简羽薇径直向楼上走去。
踏上旋转的金丝楠木楼梯,简羽薇越往上走,俯视向下的视野便就越广。
前o年,她活着的目标就是扳倒林韵,为妈妈报仇。
但现如今林韵真的被搞垮了,她想要的却也似乎更多了。
从小被灌输的都是她是女孩,以后势必是要嫁给家族精挑细选而出的世家公子这样的道理。
但女孩为什么就不能拥有话语权,成为掌权者呢?
跳脱出男权思维给予她的限制框架,她内心深处对权力的欲望和野心也全然觉醒。
曾经对于自己未来联姻对象不甚在意,只想着要嫁得比林珍珍更好的她,如今心里的小小角落,却是十分排斥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凭借直觉,她径直去了书房。
转开了书房紧闭的门锁,里面的氛围压抑的可怕。
听得开门的动静,坐在里间书桌的简仲侧目过来,与简羽薇正好四目相对。
远远看着简仲这明显是一夜未眠的模样,简羽薇的心中难掩戏谑。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面露嘲讽的走到简仲跟前。
走近看清了简仲布满红血丝的眼眸和他一晚上爬满了头顶的白色,简羽薇心中的畅快甚至越了亲眼看到林韵在她脚边摇尾乞怜的那瞬间。
呵,“爸爸”,本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称谓之一,但这个称呼却已在简羽薇的世界消匿了许久许久。
也正是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亲手毁了简羽薇的母亲,毁了她的家。
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爸爸待她并不像别的父女之间那般亲密。
直到后来亲眼看到他和林珍珍的相处,简羽薇这才明白过来,她的爸爸并非是天生冷情之人,只不过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温柔都不会给贺润仪和她简羽薇罢了。
凉薄是男人的天性,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甚至也就不会爱她和自己的亲生骨肉。
从小到大,简仲对她和林珍珍的区别对待,能大到明面上的资源分配,也能细化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他是简羽薇那个不负责还总爱疾言厉色的渣爹,亦是林珍珍眼中和颜悦色的慈父。
这样想来,简羽薇对他这么一个肾病晚期之人最后的那点可怜也都没有了。
毕竟她妈妈病入膏肓的时候,这男人正还拥着林韵那个杀人凶手花前月下呢。
“怎么样?”
“满意吗?“
一道上扬的,挑衅的,不避锋芒的女声和一道疲惫的,无力的,暮气沉沉的男声,一同在书房响起。
简羽薇站在简仲身前和他对峙着,窗外突来的一道闪电划破了书房内的一室昏暗,紧随其后的雷声阵阵也是加剧了剑拔弩张。
“你在国外修完了ba?”简仲又一次开口,他的语气没有往常爹味的颐指气使,有的只是身心俱疲。
简羽薇有些意外,她不明白简仲为什么会在这会突然问起这个。
简仲肯定已经知道了昨天晚宴之事的幕后推手就是她本人,所以他此刻没有气急败坏的质问自己,实在是反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