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将信将疑地道:“那这参小了一圈,我不就吃亏了?”
掌柜的满脸堆笑,“您别看着块头小,药效都缩住了,您这一小块和一大块一样的效果。”
一样?
我皱眉道,“三十年份的人参,药效能和五十年份一样?”
这掌柜的做的事情委实可恶。
一剂药方,药量的多少,煎药的火候,甚至煎药的容器与木材都有干系。差之分毫,失之千里。
明明是对的药方,明明是对的诊治,就因为某样药材的年份不对,而造成的问题,比原本就无法医治更令人愤怒。
跟何况,人参大多数是用来吊命的。
“哎你这……”
“这移参的手法还要再熟练些才是。”我将人参拿过来,震开细细的尘土,点了点上面的芦碗,“刻芦碗的人手抖了。”
人参可以凭借芦碗的的多少来辨认年份,因此便有人刻芦碗,以增加人参的沧桑感。除此之外,人参须与珍珠点自然也可以造假,不过此时,指出这一点就够了。
我将人参还回去,已经没心情在这家店里买东西,要真的入了手,恐怕到时候北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纵身一跃,足下几点离开此处。
身后的中年人似乎喊了几声,离得远了也听不真切了。
若不是这黑心药店做的太过分,我本也没想掺和那人的事。
我随意换了一副面容,在几家店将剩下的几味药材买齐了,便化回了最初的易容,回到了回春阁。
“您来了,您觉得怎么样?”伙计看见我匆匆去里间请了掌柜的出来。
我点点头。
“那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我盘算了一下时间,“那就三日后吧。”
……
回客栈的路上,若有若无地感受到看过来的视线。
像是有人一路尾随。
但是这种感觉太隐约,更像是我太过敏感的错觉。
我站在无人的小巷子里,听着外界的叫卖声,谈笑声。
又感觉不到那种视线了。
奇怪的是,自始至终不曾感受过恶意。
迅速回忆一遍今日的经历,我想起了那个在黑心药店买参的中年人。
当时我是不想插手两者之间的事情的。
因为那人,用极为精妙的手法,易过容。
……
“庄主。”
我将包好的药材和药膳的方子递给庄乘风,“你和北辰今晚的吃食。”想起在庄内闻见肉食的作呕感,补充了一句,“我不吃。”
“好。”庄乘风将药膳仔细地看了一遍放进怀里,“可是,庄主,你每天只吃那些的话吃得饱吗?”
我点点头,让他去借灶房。
庄乘风走后,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干脆躺到了床上。
有些疲倦。
最后几乎绕了半个城,才再没有被人尾随的感觉。
我闭了一会眼睛,感觉好些了,才坐起来,拿出人参的时候,又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心里一沉,顿时没了胃口。
那个中年人是易过容的。
衣着谈吐都像是暴富的人家,堪称天衣无缝。但是再好的人|皮面具,也是多了一层,面皮的生长与骨骼有难免有差别,细细看来,总会有些不自然。
不过人|皮面具也有好次。劣等的戴上表情僵硬,不透气,脸上出汗时就会使面具脱落。
而他戴着的那张,薄如蝉翼,价值千金。
绝不是寻常富贵人家能求到的。
然既然有此门路财力,又为何会认不出人参的年份。
我自以为我的易容术世上难有人看破,但是今日的事情却容不得我不多想。如果今下午的视线不是错觉,那跟踪我的人是谁?百花院,中年人,还是另有其人?
我拿了一块灵芝慢慢地嚼,等到吃完,依旧没有头绪。
早知如此,应当把黄精带过来,胆子是最小的,但是感应是最敏锐的。
我端过茶水自饮自酌,坐在桌旁看着窗外夜色渐浓,月如弯钩上东天。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