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澄道:“我可不是能任你拿捏的,夏侯公子。”
“到底是陈家养出来的,即便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鱼肉,说话都能这麽硬气。我曾想与你母亲合作,但被她回绝了,你姐姐也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模样,你们家倒还真是一脉相承。”
原着夏侯和罗确实想过与陈家合作,主要是看中了沈婧手里的清歇处,但还没动手陈家便被江随山团灭,清歇处落入江随山手中,他的计划也无处施展。
陈映澄还曾担心他们家会和夏侯和罗有牵扯,看来大家心里都有数,于是她更硬气起来:“不然呢,杀了我?”
“呵——”
夏侯和罗笑容冷了几分,伸手抚上她的肩膀,“陈小姐,不杀你,我也有许多方法能折磨你。”
陈映澄眨眨眼,“我以为,你在练了那种东西以后,已经不能人道了。”
“……”
夏侯和罗站起身,眼神一瞬间变得阴沉,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揭露,他毫不掩饰对陈映澄的杀意。
那目光盯得人头皮发麻,陈映澄感觉有把刀悬在自己的头顶,马上就要落下,但她依然昂着下巴,与他对视。
“陈小姐,谨言慎行。”他咬牙切齿,语调阴森。
从他的反应陈映澄猜出,这个预占者应该从没提过这件事,她或许是没看出来,也可能不敢在夏侯和罗面前说。
陈映澄移开目光,语气淡然,心跳却急促:“夏侯公子息怒,我不是故意要戳你伤心事的。”
夏侯和罗扯了扯嘴角,压下心中盛怒,道:“我明白,陈小姐是想让我知道,你无所不知。这件事,除了我,便只有死人才知道。”
说来此事也是夏侯和罗可怜,他与夏侯绫同父异母,夏侯绫是夏侯斥与自己的堂妹近亲茍且産下的,被夏侯斥强硬地塞给夏侯和罗生母赵氏抚养。
赵氏曾是水兴城的官家小姐,顶着母家的反对嫁给夏侯斥,改了夏侯的姓氏,入了夏侯家的族谱,但又被夏侯斥背叛,精神便有些失常了。
为了挽回夏侯斥的心,她买了各种各样的丹药宝器。
在夏侯和罗小时候,赵氏便逼着他和自己一起,修炼各种蛊惑人心的媚术妖术,想把自己不能做到的,强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但她毕竟不是修道之人,从黑市买来的宝典秘籍中也掺杂了许多假货,一来二去把自己的亲儿子给练废了,自己也患病早逝。
夏侯绫是先天生理上的畸形,夏侯和罗是后天导致的缺陷,兄弟两人都毁在自己父母手中。
在夏侯家这种高度重视血脉和传承的家族中,他们俩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每次想起,陈映澄都觉得这个家族实在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夏侯和罗在她眼底看到一抹同情,不由得嗤笑一声,“陈小姐,你同我说了这麽多,是打算和我合作了吗?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不和我站在一起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映澄:“我都这麽说了,自然是要帮你,但我有个条件。”
夏侯和罗:“你说。”
“我要见洪乐生。”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找的便是洪乐生。”
陈映澄:“我是说,我要见洪乐生的肉体。”
夏侯和罗露出犹豫的神色,道:“陈小姐,你应当知道洪乐生在哪儿,那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外人看的,你要是想让我相信你,就要拿出诚意来。”
“你说。”
“我要将绫儿身上的蛊母引出来,夏侯家所有适龄的子弟都在赤日城中,但这老昏婆找了四个都承受不住蛊母的力量暴毙而亡,我要你帮我找到合适的人。”
陈映澄也做出犹豫的模样,片刻后,点头道:“我帮你。”
夏侯和罗轻笑点头,语中还透着深深的不信任,“陈小姐就这麽打算帮我了?也不问问好处是什麽?我该夸你淡泊名利吗?”
陈映澄:“我要帮你,自然是为了看到《日月兰香图》,然后在衆人面前揭露你们对白家所作的罪行,再狠狠地打破你的阴谋。”
“哈哈哈哈哈哈——”
夏侯和罗大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也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陈小姐,你是真的有趣,我怎麽没早点认识你?是什麽给你的底气,江随山吗?”他弯腰,揉了揉陈映澄的脑袋,“你放心,待事成之后,我将江随山认回夏侯家,也会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到时候整个清河大陆都会改姓夏侯。陈小姐,相信你也看到过那一天。”
陈映澄:“……”
他到底在预占者那里听了什麽屁话,怎麽能这麽自信?
呸,谁稀罕。
陈映澄暗骂一声,便听见夏侯和罗说:“你好生歇着,晚上我便带人过来让你挑选。”
夏侯和罗转身离去,有两个侍卫进来擡走了燕夙尸体,几个侍女进来清扫房间,面不改色地帮陈映澄扒去满身是血的衣裳,把她塞进浴桶。
从小到大陈映澄身边只有芹娘和梦姑两个人贴身照顾,连落鸢都没伺候过她洗澡,一下子被扒干净,陈映澄还有些不适宜,极力抗拒。
“我自己来就行!”
身后的侍女力气很大,陈映澄还没从迷药中完全缓过来,被她轻易按进水桶,“陈小姐,还请安静。”
“我不是客人吗?你们怎麽能对我这麽无礼?!”
她说完那句话后,一群人便再没出过声,洗萝蔔似的把她安排好,穿上衣裳,又押着她送到了一处房间外。
这地方陈映澄曾经来过,文兴院,夏侯绫的住处。
很快,押送她的人离开,换成了另外一队人,八个侍女打扮的人,但从走路的姿势和气质来看,应当都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