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兵重重压境,无人敢轻举妄动,场面如同绷到绝处的丝弦,落针可闻。
温峫见辛昼没有回应,目光冷了下来:「一别数月,辛掌教别来无恙?」
从伏昭的角度,能看到辛昼将手中那把神兵谱上排名前列的归墟剑握得死紧,他脸上皮肉牵拉,勾出了一个丝毫没有感情的笑意:「魔尊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温峫淡淡重复着辛昼的这句话,面无表情,情绪难辨。
他眼梢微挑,看向那名混入仙门的魔族少年。
「自然是参加宗门大比,本座手下弟子斩获魁首,现下,不应当贺他夺得第一吗?」
眼风冷冷一扫,仙门众人立即面面相觑。哪怕知道魔族是上门来砸场子的,也都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自寻死路。反倒是魔门个个都欢呼沸腾起来,喝彩声沸反盈天。
一动一静,一冷一沸,如同楚河汉界般分划为二,当真是诡异非常。
辛昼冷冷道:「宗门大比不允伤及性命,你手下弟子,违规了。」
话音刚落,伏昭就「嗤」的嘲笑出声:「十年前宗门大比,北旻掌教长子为击败比自己强的对手,不惜暗中下毒,残害对方性命,那个时候,怎麽不搬出你们这套道貌岸然的说辞?」
骨骼咔嚓伸展的脆响中,玲珑纤细的女人转瞬变为身形悍利的男人。身边一直骚扰他的那个谢与乔见此情景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伏昭伸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他从地上硬生生拖了起来。
这是尊上要的人。
伏昭提着谢与乔飞身从阁内掠至温峫身前,低头道:「尊上。」
伏昭折磨起人来可从不留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医修很快露出痛苦扭曲的神色,辛昼终於维持不了面上镇定,大喊一声:「你到底想干什麽?!」
温峫淡淡道:「带你回去而已。」
辛昼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地怒吼道:「你有病吧你!」
温峫态度平淡:「过来。」
蓬莱洲乃仙门首座,堂堂掌教被像条狗似的轻描淡写唤来唤去,实在是足够羞辱人。
尊上睚眦必报,怎麽可能不报当日之仇。如此,被囚入蛮荒的耻辱总算是还了回去,这可比直接杀了他有意思多了,伏昭默默地想。
不愧是尊上。
自家掌教被如此轻辱,蓬莱洲众人自是怒不可遏,管朗大吼一声:「你个狗娘养的杂种,要想带走我蓬莱洲掌教,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若是以往,管朗骂这一句,下一秒就应当已经被击飞出去生死不知,可这回温峫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手。
他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管朗一眼,声音很轻,却如同炸霹雳惊雷轰然炸响,把在场所有人都劈得肝胆俱裂。
温峫淡淡道:「你们蓬莱洲掌教,是本座同心为契的道侣,本座,为何不能带他走?」
对啊,为什麽不能带他走,蓬莱洲掌教又怎麽了,也不过是我们尊上同心为契——?
伏昭震惊地看向他。
第49章一雪前耻
连伏昭都意想不到,仙门惊愕可想而知。一群人目光殷殷投向高座上的蓬莱掌教,惊疑交加之外更多是期盼他们光风霁月的仙君出言狠狠打魔尊的脸。
可是没有回应。
辛昼脸色越来越苍白,却始终一言不发,伏昭看到他握着剑的手都开始发抖。
蓬莱掌教不仅仅是蓬莱之首,更是整个仙门的统领。仙魔世代血仇,这样的人,必须是要与魔门为敌的。
如此污名非同小可,他这般沉默。
分明是……变相承认自己的确雌伏於魔尊了。
蓬莱洲众人脸上神色从愤然到震惊再到噙着一丝期盼,最後眼中光亮都逐渐黯淡了下去,化作了无尽的绝望。
管朗看着他後退摇头,双手紧握成拳:「掌教悉心培养你多年。那日落青城下,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任性,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背叛了蓬莱,叛出了仙门!」
「大师兄!为什麽?!为什麽甘愿委身魔头!!!」
蓬莱洲弟子们难以接受的哭喊吼叫起来,场面一时失控:「是他强迫你吗?你是不是被他控制了,你说话啊!!!」
「大师兄,你快解释啊,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不知是谁凉飕飕的开口:
「他一个大乘期修士,什麽妖术这般了得,能控制住他的心神?」
不是魔门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伏昭循声看去,竟是仙门其他门派的人在说风凉话。
「此子一早便归顺了魔门,居然还假惺惺的坐上掌教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