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枪。
他彻底没了生气,胸口几个血洞张牙舞爪朝他狰狞咆哮,逼着他一步步迈入深渊。
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谁救救他。
谁能来救救他?
沈逸已经醒了,却不愿睁眼,脑海中久久盘旋着那足以逼死人的剧痛。
还有那些数不尽的屈辱。
杀不掉,逃不了,整个人被困死在这里天天委身於洛奕俞身下……
他甚至不敢仔细去想。
这样的念头但凡冒出来一刹那,他整个人的心脏就像是什麽东西狠抓住那样,绝望到喘不上来气。
「还要装睡多久?」
洛奕俞轻笑,指尖轻轻勾起他的一缕发丝,绕了几圈。
「需要我帮你打针兴奋剂让你清醒一些吗?」
狗东西。
沈逸咬牙,万分不甘睁开眼睛。
他睫毛上还染着一层极淡的湿意,偏偏眼底是愤怒的。
「你到底要怎样,还没玩够吗?」
洛奕俞好像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那般:「你觉得我只是在玩?」
沈逸立即改口:「报复,也总该有个头。」
他们之间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洛奕俞躺在他身边,几乎要和他脸贴着脸,沈逸避无可避嗅到他身上那股类似於海洋深处的味道。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上,这确实是沈逸大脑出现的第一个画面。
入目皆是黑到几乎要望不见底的深渊,洛奕俞像人鱼似的半截身体露出水面,赤裸的上半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偏执,危险,不可接近。
也不奇怪,毕竟他的尸体在水里泡了那麽久。
而此时,洛奕俞在他耳边低声道:
「沈逸,你死一次是远远不够的。」
你要慢慢的,还完所有罪孽,再和他一起在痛苦绝望中永生。
生命,多麽坚韧又脆弱的东西。
小时候的洛奕俞不懂,为什麽一株小草,一点嫩芽都能被称为「生命」,而他却不行。
他们在所有人类眼中似乎都只是流水线上加工创造出来的精美「作品」,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所有教育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你不配拥有任何情感。
为实验而死是你的荣耀。
你该心甘情愿接受每一次折磨,死亡是你的归宿,所能活着的每一天都该对先生们感恩戴德。
这些话想来其实很是矛盾。
没有情感,又何来心甘情愿这一说。
他们明明拥有同样的血肉,同样的体温,只是後脖颈处被打上一串代码,就活该任人屠宰?
洛奕俞还记得当时带他的第一个实验员。
大概三十多岁,家里还有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女儿。
这人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笑脸,整日里乐呵呵的,酷爱养各类五颜六色的野花。
有人揶揄他还挺会修身养性,他便挠挠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