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幸福的小傻子,眼看就要十九岁了,居然还对这一点一无所知。
沈絮阖着眼,随意地往沙发旁的小几上一抓,精准地碰到了酒杯。
杯里的酒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味道已经不那麽好了。
但沈絮也不怎麽在意,他只是想要麻痹一下自己的大脑。
虽然酒精现在对他已经近乎失效,但总是聊胜于无。
一口酒含在口中,片刻後才被咽下。
沈絮捏了捏鼻尖,拎着酒杯的手有些僵硬。
是因为天气还冷吗?
屋里都这样,屋外……
停,不要再想了。
拆家的小狗不值得被同情。
这一阵因为沈若,他已经够烦了,哪里还有心思给一只被石头小小绊了一跤的小狗做心理辅导?
他这都快掉下悬崖了,也没见谁来救救他。
————
五天前。
沈絮收到沈父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
这个男人怎麽敢?
怎麽敢在母亲去世後,带着私生子光明正大地进入她生前的住宅?
甚至打的旗号还是——给沈若,他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办一场家宴,接风洗尘。
似乎之前那个女人明里暗里刺激母亲,让母亲本就不好的身体再添上一层心病,以致于她郁郁而终的事,就这麽一笔勾销了。
怎麽,人死债销还能这麽用的吗?
当年私生子的事情闹大後,在沈絮外家的施压下,本就不待见沈若的沈老爷子当即拍板做了主——沈若这辈子,都不准进沈家的门。
奈何年初,老爷子撒手人寰。
人走茶凉,老爷子刚走没多久,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沈絮在老宅前下了车,心里明白,今天这场家宴,大抵是不能善了了。
不得不说,恨比爱长久这句话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些道理的。
就比如现在,沈絮辨认出沈若的声音,简直比认出秦祁的声音还要轻松。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对方刚好踩到雷点上了——
“其实我真的想去看看阿姨,当年她对我也很关照……”
“这麽挂念她,你怎麽不去陪她?”
桌上霎时一静,衆人回头,只见沈絮面无表情地走来
沈若怯怯道:“哥哥误会了,我是真心的。”
“哎哟,这麽乖。”沈絮忽地笑了,“那我也来关心关心你。”
“你这辈子都不能进家门是爷爷亲口决定的,老爷子才走了多久,你们一个二个的就都等不及了?”
这话一出,周围便陆陆续续地响起了说情的声音。
沈絮瞥了眼,决定抓只最大的出头鸟杀鸡儆猴。
“小若毕竟是你弟弟,”二叔道,“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
二婶跟着附和:“是这麽个理,日子太明白了也过不下去……”
沈絮听乐了,刚想开口,却被沈父打断。
“先坐下,”沈父说,“一桌子人仰头看你像什麽话?”
“不急,徐叔,”沈絮目不斜视道,“把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都赶出去。”
老管家应了声,却没有上前。
沈若的脸扭曲了下,还是迅速调整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求助地看着沈父。
“这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聚一聚,闹这麽难看做什麽呢?”沈父伸手招呼沈絮,“先坐下,菜都要凉了。”
“徐叔,”沈絮头也不擡,“这个也轰出去。”
“沈絮,”沈父敲敲桌子,“你这麽说话,是想要出去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没家教吗?”
“你在含沙射影些什麽?”沈絮道,“人话是说给人听的。”
沈若闻言,动作僵了下,咬咬牙,正打算说些什麽。可沈父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他只好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