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园
宁执青又陷入了往日的梦魇。
那抹驱散不去的沉香,熟悉却也令她厌恶。
又回到了那晚,她找上沈倾山,赌上自己,可得到的只有他的抛弃,还有沈家人的谩骂指责。
只不过这次梦里,她的母亲,居然也在那帮人之中。
“执青,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望着那双泪眼,那个朝思暮想、不曾老去的容颜,宁执青前所未有的慌张。
失望两字,从至亲嘴里说出,是对她最严厉的凌迟。
一直被压制的深深惶恐,被一个不辨真假的梦彻底激出。
她想解释,可喉咙像被死死扼住,发不了声。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退出各色冷眼。
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宁执青仓惶追逐,像一个被遗弃在夜路里的孩子,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个失望转身的背影。
“您听我解释,妈,你别走!”
她一出口,就是颤抖哽咽,泪水滚落而下。
母亲始终没有回头,而她也始终追不上。
“别走,我错了,求你别走……”
宁执青震颤着从梦魇里醒来,入眼一片白。
天亮了。
半透的纱幔外,依稀见窗外玉兰在风中摇曳。
床外小案上,错金铜博山炉里浅烟袅袅。
安神香,并没有减缓她深刻入骨的阴影。
怔愣片刻,她眼中的陌生慢慢散去,转为平静。
坐直起身,忍着身下明显的不适,任丝被垂落,她低着头,平稳着呼吸。
床边的余温早就散尽,她看着自己遍布全身的痕迹,脸上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回想着那个梦,随后,她荒诞一笑。
等收敛表情,那张脸上又是无懈可击。
踏出床榻,她看着屏风处早就备下的衣物,所有女士用品,无一不妥帖精奢。
沈倾山在满足之后,倒是意外的好说话,这些赔礼的价值,令人咋舌。
光那件赔给她的真丝旗袍,就是出自当代某个名师之手。
宁执青洗漱完,换好衣服,问心无愧的照单全收。
倒是意外,这身海棠粉旗袍的合身度,像是为她量身打造。
她披散着一头长发,然后瞥过梳妆台上,那里早放着她遗落在书房的物品:手袋、白玉簪。
而她的书,依旧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