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眼神示意沈泽安快走。
沈泽安点点头,不声不响地溜了出去,独自一个人坐进休息室里。
脸上有这麽大个巴掌印,去哪里待人接客都不合适,沈泽安在休息室里坐了会,打算出去接杯水喝。
马克杯在之前被摔碎,他只好去拿一次性纸杯接水,还没能走到饮水机旁,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数日不见的Alpha被几人夹在中心,身高太过优越,外套搭在肩上,袖口被随意地挽起,冰冷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沈泽安愣住,下意识偏过头去,快步向前走。
他弯下腰接水,刻意地侧过身子,祈祷不要被发现。
已经是第三次偶遇戚萧扬了。沈泽安盯着不断涌出的汩汩水流,还是克制不住地陷入一丝紧张。
紧张失神间,沈泽安的眼睛没有聚焦,一直到滚烫的开水从杯口蔓延出来,滴到他手上,他才有所察觉。
刺痛感顿时在他那处皮肤上蔓延开,沈泽安烫得一哆嗦,险些打翻纸杯,匆忙地将纸杯放到桌子上,擦去手上的水滴。
“你的脸是被人打的?”
冷漠低沉的嗓音从旁边响起,沈泽安听出了来人是谁,停下擦手的动作,却也不敢再擡头。
戚萧扬站在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遮盖住所有光线,把沈泽安笼罩在阴影里。
“……我自己开柜门时不小心撞的。”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开口,戚萧扬就不会走。
与其把这麽狼狈不堪的一面亲自剖解给戚萧扬看,不如嘴硬胡诌。
“几天不见,学会开玩笑了。”戚萧扬的尾音上扬,觉得好笑的同时透着点不可思议,“你还真是富有创造力。”
说完後戚萧扬便转身离去,敞开的衣服一角随着转身的动作打到沈泽安身上,不疼,却仿佛隔着衣服布料在他身上留下一块淤青。
等沈泽安把水喝完後後,戚萧扬已经和同行的人一起离开了会所。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望着刚刚那辆商务车离开的方向,莫名觉得脸上被打了一耳光的那片好像变得更疼了。
时间过去将近二十分钟,朵姐才回来,她早已不是刚刚在包厢里笑脸相迎的模样,而是眉目间都带着怒气。
“沈泽安,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她语气不善地命令道。
沈泽安没有犹豫,就把口袋里的小瓶防狼喷雾剂拿出来,摆到桌面上。
那瓶喷雾剂被朵姐拿起来查看,看完成分表後又丢回桌上,发出“砰”一声,“谁允许你带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准备拿这个喷客人吗?”
“是。”沈泽安不心虚,大大方方承认,“还准备对着他们眼睛喷。”
“顾客就是上帝!都出来混了,这点道理你不懂?被摸两下会死啊?你以为你多娇贵?”朵姐气得青筋暴起,唾沫横飞,“还好只是几个穷鬼,万一惹到什麽老板,我看你怎麽办!”
“店里的规矩你知道的,这种事也没有下次。”朵姐把那瓶防狼喷雾剂扔进垃圾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沈泽安低垂下眼眸,睫毛在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低声说:“知道了。”
朵姐不看他反应,踩着高跟鞋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休息室。
店里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可以冒犯丶冲撞甚至伤害客人。
像朵姐这样冷血的商人永远都是商人,踩在别人的肩膀上不断向上攀,还要吸干每一滴血,吃完每一寸肉。
既然选择了这一卖脸卖笑的工作,那还有什麽怨言?不把笑容扯开点,谁愿意找一个苦瓜坐大腿买酒呢。
虽说沈泽安并不是陪酒的,但朵姐也确实存有让他也去抛头露面丶出卖色相的心思。
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会所里那些陪酒的Omega,脂粉气太重,又久经沙场,确实是不如沈泽安有意思。
只不过朵姐没想到这个平常跟只兔子一样的Omega,性子还能这麽烈。
等朵姐离开後,沈泽安算了下这个月的工资,再减去自己冒犯客人要罚的钱,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月的还款不够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重新计算打工的收入和生活正常开销支出,发现确实差一千五。
巨大的压力顿时淹没了他,沈泽安焦虑地伸手去撕嘴唇上因为干燥而起的一层皮,走投无路之中给餐厅店长发了条信息,问能不能预支下个月的工资。
时间太晚,店长估计早已睡下,要到明天才能回信。沈泽安深呼吸一口气,去把工作服换掉,准备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