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四人边吃边聊,眨眼间,桌上的饭菜便都见了底。
杨颂如喜不自禁,实在是因为林音这孩子吃相太讨喜了,当长辈的特别喜欢她这种饭扫光的特质。
“我吃好了,师母做饭真好吃,一不小心我都吃多了!”
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后,林音揉了揉腹部,不好意思的看向陈令。
“彼此,我今天吃的也不少。”陈令笑着帮她解围,“来时我跟你说过,我师母的厨艺可是很棒的,这下信了吧。”
林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把杨颂如哄的格外开怀。
“你们喜欢吃就好,尤其是陈令。小音你不知道,之前陈令每次来吃饭,我都感觉这孩子不爱吃我做的饭似的。”
“我哪有。”陈令哭笑不得的说,“您的厨艺很好,只是我确实吃饭没林音那么香。”
杨颂如笑着对林音说:“哎哟,何止是不香,他啊吃两口就饱,每次都要剩下些菜,次次都让我和你老师头大!”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我会带他贯彻光盘行动的!”林音挽起袖子起身就要刷碗,“大家都歇着,接下来是我的主战场了!”
“你也歇着。”陈令起身,“碗我来刷。”
“你们俩都别动,小音是客人,哪能让客人刷碗呢,陈令你都帮我做饭了,哪能还让你围着灶台团团转。”杨颂如瞪眼睛看向老伴儿,“老张同志,该你了!”
张文礼乐颠颠的起身收拾盘子碗:“是是是,老杨同志,后勤工作由我来负责,您就放心休息去吧!”
陈令将碗筷收拾好,说道:“我帮您吧,两人收拾快一些。”
“那小音,你来跟我一块再摘点草莓,我听你老师说待会儿陈令还要去给学生们上课,咱们把东西准备好,待会你们直接带上。”
“好。”林音兴冲冲的拎着小篮子,跟着杨颂如上温室里摘草莓去了。
陈令将碗筷放在水槽里,原本是准备顺手就刷了,张文礼却是乐呵呵的将他支开,说道:“说好我来就我来,我可不能让小音觉得我是个甩手掌柜。”
“您怎么还跟我客气呢,我们难得来一次,帮您们做些事情也正常。”陈令淡笑着说。
“难得来一次?你还知道难得啊你!”张文礼瞪起眼睛,“那你就经常带小音过来嘛,你看你师母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她以前就老跟我念叨,这辈子后悔只有个儿子没女儿,我看她啊,要不了多久就得把小音当亲闺女看了!”
“那林音应该也挺开心的。”陈令顿了顿,“我先替她谢谢你们的关心了。”
温室暖融融的,林音跟着师母换了拖鞋进门,这才看到玻璃房里的全貌,当真是生机盎然。
温室里像星露谷似的有好几个见方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灌溉器,格子里整整齐齐的种着青菜和水果,神奇的是居然还有西瓜秧,原来今天中午吃的西瓜也是师母亲手种的。
而温室里种的只是些娇嫩怕冷的植物而已,院子里还有块地,地里种的是菠菜、香菜、樱桃萝卜和蒜苗等耐寒植物,郁郁葱葱,格外喜人。
“师母,你们院子里这么多作物,疫情的时候肯定不愁吃喝吧?”
“呵呵,说到那时候,你还没见你老师当时有多未雨绸缪呢,刚一解封他就赶紧从实验室里抱了只小母鸡回来,我们当时连鸡蛋都是顿顿都有呢。”
“哎?”林音忙四下看看,“那鸡呢?”
“鸡吃的太好,后来肥到懒得下蛋,你老师一看就来气,正巧有阵子买不到肉,他就一怒之下,做了顿小鸡炖蘑菇。”
“哎呀!我可怜的小母鸡!”林音哭笑不得,“这件事情教育我们,偷懒是没有好下场滴!”
“可不是。”杨颂如笑着说,“其实有个院子真的挺好的,年轻人兴许不喜欢,不过年纪大了找点事情做,还能活动活动筋骨,自己种的水果蔬菜,吃起来也最放心。”
“以后我们也得买个院子。”林音随口嘟囔道,“反正他都说了。”
杨颂如原本就想跟林音聊聊这事,见这孩子主动提及,她不由心中一动,试探着说:“我听陈令的意思,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怕你以后跟了他会受委屈。”
“他跟我说过。”林音撅嘴,“我觉得他就是想太多,我哪有他说的这么功利,再说师母,你也觉得他对我挺好的,对吧?”
“那是当然,陈令要是人品不好的话,我和你老师也不至于这么喜欢他。”杨颂如顿了顿,“不过以我对那孩子的了解,我总觉得,他除了自卑之外,好像还有别的隐忧。”
林音手上一顿,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问起来,他又不说。”
“这孩子就是这样,他从以前起,有很多事情就只会默默在心里琢磨,几乎不跟人沟通。说他心思重也罢,说他杞人忧天也好,这是天生的性格,想来也很难纠正。但他肯定是在为你考虑,他为人几乎没什么私心,这你大可放心。”杨颂如安慰道。
“我就是觉得他太为我考虑了,好像都没怎么考虑过他自己。”林音抱怨道,“但是付出本来就是双向的,我倒是希望他能自私点别想那么多,万一有的事情他想了也是白想呢!”
“呵呵,天性使然,这种事情想来他也控制不了,不过你们现在这状态就挺好,他想让你更了解他一些,你也别着急,有些事情就是水到渠成。”
杨颂如生怕这俩孩子在纠结中把对方弄丢了,于是两头劝说,让陈令别想太多,也让林音放宽心思。
“我之前确实是挺着急的,因为不太了解他温吞的性格。不过后来我发现很多事情他说的都很有道理,所以……我现在选择相信他。”林音甜甜一笑,“毕竟他比我有脑子不是嘛。”
“瞎说,你也聪明,只是陈令心思更细一些,考虑的问题也更周全。男孩子嘛,在感情中多付出一些才能说明走了心。”杨颂如忽然回过神来,忐忑的说,“小音,师母跟你聊这些事情,你别生气,我并没有多嘴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的。”
“我不生气啊!”林音笑眯眯的说,“我挺喜欢长辈和朋友们跟我聊一聊感情事的。”
之前晓楠就总跟她聊感情,她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还觉得很受用。
同样的,虽然是第一次拜访师母家,她却也不觉得师母的谈话有触碰到她的界限。
原因无他——她是个孤儿,除了这些人,她身边再没有别人能跟她聊聊感情事了,所以她很希望能有人跟她说说话,甚至像长辈和朋友一样唠叨唠叨她,都好。
“是嘛,师母刚刚还挺担心的,想和你聊一聊,却又……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怕你会觉得我这老太太没有‘边界感’。”
“师母,我以前的生活就是太有边界感啦!”林音认真的说,“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有人像家人一样关心我,像您这样,我觉得很感动。”
杨颂如不觉红了眼眶,她轻声安慰道:“好孩子,师母知道你过去的不易,愿意的话你就把这里当成家,师母和老师都很欢迎你常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