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你这麽说时桐,他从来不是什麽不干净的人。”简疏文正色道,“既然你还记得陈非,那就一定记得我是为什麽离开答诚的。你以前说我狠心,那麽多年的友情说断就断,但在我看来我没有做错,道不同不相为谋。酒我就不喝了,那个……祝你生日快乐,我先走了。”
“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卫知礼有些意外。
“嗯。”
“既然如此,那麽寿星有特权,总没问题吧?”
卫知礼干脆从驾驶座上走了下了来,亲自给简疏文开车门,用坚决的语气说:“上车,我都给你开门了。今天是我生日,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今天是我生日”这句话终究还是戳中了简疏文。那麽多年的友情要断干净太难了,简疏文叹了口气,上了卫知礼的车。
简疏文坐在後座,对卫知礼说:“没准备生日礼物,一会的酒,我请吧。”
“好。”卫知礼没跟简疏文客气,干脆利落地答应。
卫知礼带简疏文来到了一个叫红屿坊的高级酒吧,这个酒吧很小衆,跟普通酒吧不同,这里安静,档次和格调都很高,跟卫知礼的气质很搭。两人落座後,卫知礼熟练地点了酒,看样子这地方他常来。
为了打破冷场,简疏文自嘲笑道:“这儿的地毯这麽高级,我鞋上全是泥,一会要麻烦服务员打扫了。”
从地下音乐节举办场地出来的一段路很烂,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路上全是泥,简疏文穿的运动鞋上也沾满了泥。
“谁让你去那种地方的。”卫知礼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朋友在那里表演。”
“谁让你跟他们做朋友的?”
“卫少爷,我是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才陪你喝酒的,你别挑起口舌之争,行吗?再说,我跟谁做朋友,平时去哪里玩,跟你有什麽关系,你为什麽要在这方面较劲?”
卫知礼眉头微皱,“我没有较劲,我只是……”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样想的。”简疏文打断他的话。
简疏文背往後一靠,直勾勾地看着卫知礼,说:“我是方合大学的学生,你也是;我一毕业就进了答诚,你也是。所以潜意识里你认为我跟你是一个阶层的,一个优于普通人的精英阶层。但我却离开了答诚,远离你的精英圈子,我不再跟你喝红酒吃牛排,而是去烧烤大排档混了,你觉得我背叛了阶层,我的背叛让你的优越感受了挫,是吗?”
卫知礼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看了简疏文足足十秒,他把酒杯放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双手抱臂对简疏文说道:“你知道我怎样想?疏文,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过度相信自己对人和事的判断,不是件好事。况且你对我的判断偏见成分太大,你为什麽宁愿相信我是优越感受了挫而感到愤怒,也不愿相信我是不忍看到最好的朋友堕落?”
“回想当年陈非的事情,我不认为这是偏见。”
“我也不觉得当时我做错了。”
两人正僵持着,谁也不肯退一步,这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可以跟你们拼个桌吗?”女人笑道。
女人明眸皓齿,是个明媚大方的长相,气质是端庄沉稳的。
简疏文和卫知礼同时看向女人,异口同声道:“纪学姐?”
这个知性美女叫纪潜,方合大学法律系毕业,是简疏文和卫知礼的直系学姐,比简疏文和卫知礼大两届。
纪潜在两人身边坐下。纪潜笑道:“双方律师,快开庭了,私下讨论什麽呢?”
简疏文开玩笑道:“纪学姐,我跟他私下见面倒没什麽,你是这场官司的审判员,你今天往这一坐,不怕被好事者告一状?”
纪潜是邱梓新这场官司的审判员,按照规定,审判员开庭前不允许与律师私下会面。
纪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哟,好怕怕呀。但愿这个酒吧里没有好事者吧。”
纪潜的出现缓和了简疏文和卫知礼的关系,不再聊那些针锋相对的话题。三人提起上学时的趣事,说说笑笑,气氛融洽。没过多久,这场局便散了,三人各自回家。
开庭的日子到了。法院,邱梓新告汇蓝实业有限公司私自篡改劳动合同案庭审现场。原告邱梓新,原告律师简疏文,被告汇蓝实业有限公司,被告律师卫知礼,审判员纪潜。
简疏文拿出新旧两版合同当庭做对比,说:“我的当事人于2023年9月1日与汇蓝实业有限公司签订了为期三年的劳动合同,约定劳动关系于2026年8月31日自动解除,现在期限没到,汇蓝实业有限公司就私自变更劳动合同,提前解除劳动关系,跟劳务派遣公司签订协议,这些我当事人完全不知情。”
简疏文说完後,卫知礼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看向原告邱梓新,问她:“原告律师说,原告对此事完全不知情,那我就要问问原告了,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吗?”卫知礼强调了“完全”两个字。
邱梓新坐在原告席上,低着头,眼神飘忽,表情有些惊慌。
邱梓新纠结了许久,终于小声地开了口:“不,不是完全不知情。我……知情。”
“什麽?”简疏文整个人都愣住了,邱梓新没有按照两人之前说好的来。
卫知礼则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