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件好事,愈合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意外,越难以恢复。
宫姝蘅转脸继续往上走,川柏的医术不差,否则也不会来兴州。
庄景安那个腿,确实恢复不好了。
药方是没有问题的,哪怕她开,也是一样的。
就川柏早先说的那样,除非太和在这里,直接碎了他的筋骨,重塑。
但是那代价也不是他们夫妻二人能承受的,他们也不见得会冒那个险。
需得如太和那般修为高深的人用灵力给他滋养,至少半月以上。
川柏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她要动手,只怕庄景安的腿还没好,她自个儿先碎掉了。
不过,只要好好养着,只是不能恢复如初而已,命还在,那条腿也能凑合着用。
对于眼下这个世道来说,对于庄景安这个人来说,走到这一步,变成这样子,未必不是好事。
苏青舟突然就替庄景安难过起来。
他听说庄景安以前家里很富有,在青石县一带十分有名望。生得器宇轩昂,从小锦衣玉食。
不像他们,没爹没娘没人要,从小就跟狗一样乞食度日。甚至还不如富贵人家味的一条狗,狗都有自己的窝,有人专门喂养。
他们却朝不保夕,连一个破庙的栖息地,都要三天两头的跟旁人争抢。
换做以前,他真的从来都没敢想说富贵人家的郎君会沦落的跟他们一样,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甚至,还不如他们。
起码他们是健全的。
替庄景安难过之余苏青舟心里又有些庆幸。
他们一直过得挺不容易,但是似乎又挺幸运。
先是遇到了什么都挡在他们前面老大,后来又捡到了什么都会的陆儿。
在这个无论贫穷还是富贵,人人都难活的时候,他们还能全须全尾的活,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实在是太幸运了。
“那我们要给他找什么药呢?”
“山蕲(当归),九层风(鸡血藤),牛膝……”
川柏一口气说了了十几样药草,可是苏青舟只知道一个山蕲。
不过没关系,大夫跟着呢。
这也注定了,他接下来这一路这几天受益匪浅。不只能从川柏嘴里请教很多以前闻所未闻的东西,还认识了好多种寻常都十分得用的药草。
他们在宝峰山待了这么长,一直都没敢深入过。
只在临近他们住处的前山那一片活动。
深山之中,四面环山,光前山也足够了。
宫姝蘅那一次取石饴算是走的远了些,但是也不算特别的远。
苏青舟从来没跑过这种地方,连路都没有的深山。
哪怕是冬日,许多树木树叶都枯黄,荆棘叶子也掉落,可枝干依旧生机勃勃,盘卧交错。
还有灌木一丛一丛,虽没有春日里的勃勃生机,但那黑的绿却满是积蓄后的厚重。
苏青舟踩着脚下厚厚的枯叶,只觉得像是踩在芦花做的袄子上,软乎乎的。
川柏不时的走走停停,遇到能入药的植被就停下来喊住宫姝蘅,给她。十分耐心的讲解功效和最简单的炮制方法。
“所谓临方制剂,世间多用汤剂,若欲治疾,当先以汤荡涤五脏六腑,开通经脉,理导阴阳,破散邪气,润泽枯槁,悦人皮肤,益人血气,水能净万物,故用汤也……”(摘自《金匮玉函经》)
看出来了,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依旧想教点东西给她。
宫姝蘅不用学,但是苏青舟可以。
一个本身就仔细沉稳的人,学医也不是不行。
原本宫姝蘅就想着等自己进山的时候把苏青舟带着,潜移默化的教教,刚好川柏送上门,替她分忧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