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林也来此凭吊吗?”
闻声,江妘笙吓了一跳,不禁退了半步,抬眼看去,碧浮池边一人独立神情淡漠,正是晚秋。往日的鲜艳服色如今已换做了低等的粗布麻衣,唯有脸上的神色还是如常。如此起落,似乎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不如晚秋姑娘有心。”江妘笙说了一句,便转身要走。她不是什么圣人,这个时候也不想在碧浮池边多做停留。
“江宝林难道就不想知道丽容华是怎么死的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牵绊住了江妘笙的脚,半晌江妘笙才说道:“丽容华投水自尽,妘笙知道这个就够了。”说完便又提步。
“江宝林。”晚秋见状,心中一急,想要跑过来相拦。却牵动了伤口。
“嘶……”
江妘笙转过头看着晚秋。只见晚秋已疼地扶住了栏杆,额上已是一层细汗。但见到自己转头,却对自己笑了,出自真心地,安心地笑。
“江宝林。”晚秋吃力地站直了身子,“晚秋并无害江宝林之意,相反,晚秋如今有一事想要求江宝林”
江妘笙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这个晚秋,究竟何许人也?
见江妘笙神色松动,晚秋这才松了口气接到。
“丽容华不是自杀。”早在意料之中。
“也不是明贵嫔所为。”
江妘笙索性转身正对着晚秋,既然有人要解惑,不妨听上一听。
“皇后娘娘并没有说是明贵嫔所为,晚秋姑娘何必再做此说。”
“皇后娘娘虽没有这样说,可江宝林自问,难道没这样想?”
江妘笙一愣,是啊,自己虽说凭着感觉不认为是明贵嫔所为,自己可就不曾这样想吗?后宫里的人就不这样想吗?明贵嫔厌恶苏浅容已是不争的事实,那天她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再加上看到晚秋的表现和明如月飞扬跋扈的性子……虽没有明确,但人人都在心里下了定论啊!再加上皇后又如此晦涩地处理……
想到这里江妘笙一怔,这些事情看似无意,却导致了一个唯一的结果——让人认为是明如月杀了苏浅容。
“丽容华一死,所有事情都不利于明贵嫔。那天我若再说一些话,明贵嫔便是百口莫辩。可皇后却放过了明贵嫔。江宝林是否感到奇怪?”
江妘笙抬眼看着晚秋,眼中疑虑越发明显。晚秋却是自信满满,似乎她真的可以置明如月于死地。
“望请赐教。”
闻言,晚秋却是一笑,话锋一转,让人如坠云雾里。
“江宝林身边的妙彤很是聪慧吧?”
江妘笙一愣,闻后话更是一惊。
“她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晚秋所求,便是希望江宝林能善待我妹妹。”说道这里晚秋跪了下去,望着江妘笙道:“皇后娘娘看中江宝林,江宝林必然有过人之处。飞上枝头,指日可待。妙彤跟在江宝林身边是她的福气。她为人伶俐,也有心思,江宝林大可用她。”
看着那样殷切的眼神,听着那样荒唐的言语——居然叫人利用自己的妹妹!江妘笙不禁问道:“晚秋姑娘何意?”
“江宝林,妙彤不会是无用之人。只是希望江宝林能念及今日晚秋所言,善待妙彤。”
不会是无用之人?
是了,这宫里谁会去管那些无用之人呢?
所以,所以有着那样殷切的眼神,却说出了这样薄凉的话语。江妘笙心里有些发酸,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妙彤聪慧,她早已有心,且有行动,将她收为己用。可现在看着晚秋,江妘笙却是对自己的举动有了悔意。
“你……起来说话吧……”
“江宝林不答应晚秋,晚秋就不起来。”泪,已无声地划过晚秋的面颊滴落在地上。
“江宝林,我看得出您不是那样铁石心肠的人,您跟这后宫里的那些人不一样。晚秋求您了。”
江妘笙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思。
“我又怎会不一样。”一样的啊,一样想要得到皇帝的宠爱。“我答应你了又如何,我随时可以背弃。”
“不,您不是那样的人!”晚秋说得肯定,也不知是真的肯定还是为了安慰自己。江妘笙就那样看着晚秋,没有说话。她承诺不起什么。
晚秋渐渐地低下了头,忽然,又抬头道:“这是晚秋最后的选择了,晚秋赌这一把。”
“妙彤若是知道你这个姐姐这样打发了她,不知会怎样想。”赌吗?我身上可以有这样大的筹码吗?
“她不知道我是她姐姐。”晚秋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
“当时梁州大乱,父母都死在了战乱中,我和妹妹也失散了。我几经辗转进了宫,江宝林可知道,晚秋的第一个主子是谁?”不等江妘笙问晚秋便又接道,“是皇后娘娘。其实,至始至终晚秋的主子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娘娘。”
“三年前皇后娘娘将我调离身边,作为她的一步隐棋。我到丽容华身边并非偶然,而是皇后授意安排的。其实,当我去到丽容华身边时就注定了她的死亡。”
哗!皇后,居然是皇后!
“杀死丽容华,再嫁祸给明贵嫔,这是一箭双雕之计。自丽容华得宠以来,明贵嫔已和皇上生出了嫌隙,皇后本以为这下可以除掉两个眼中钉,却不想皇上念旧情,想要放过明贵嫔。人人都以为是皇后要放过明贵嫔,其实不是。皇后只是揣度皇上的意思罢了。皇上若真想法办明贵嫔就不会把此事交给皇后处理。皇后是谁?是这宫里出了名的心慈手软,是少有的善人啊!”说到这里晚秋笑了笑,嘲讽之意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