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慕容皓依旧没有让江妘笙侍寝。这一点,让宫中诸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宸妃。
慕容皓虽宠爱江妘笙,但让她侍寝的时候并不多,江妘笙至今还没有喜讯,这让宸妃很是高兴。只要江妘笙没有孩子,那么她有再多的宠爱又如何。这宫里,除了皇后,谁还能迈得过宸妃去?
宸妃如今已听了莫轻寒的话,是要除掉江妘笙的,但是她并不着急。她在宫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她知道,她不用着急。
该着急的,或许是皇后才对。
凤仪宫里的那一位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同人见面了,秦太医已私下见过慕容皓几次,委婉的表达了皇后的病情。慕容皓自然是忧心的,但也无奈。
明如月一度沉静,在江妘笙去大悲寺的这一个月里,她似乎微微安心,于是在慕容皓面前也显得从容。倒是让慕容皓对她又有了些改观。
这一日天光甚好,江妘笙便带着妙彤在御花园游赏。分花拂柳行来却见着内府司的奴才们抬着些日常用物匆匆朝着一边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去,把领头的叫来。”江妘笙吩咐了妙彤,自己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下歇息。
不一会儿妙彤就领着个伶俐的太监来。那人三十来岁,眉目还算和善,自报了姓名,说是叫做赵洋。
“你们这是打哪儿来?”江妘笙因见着那些用物多是旧物,故而如此问。
“回江主子话,奴才们从怡然殿将这些不用的东西搬回内府司登记入库。”赵洋揣度着江妘笙的意思,便将来去都说了。
“怡然殿?”江妘笙不由望去。萧络惜的地方。
赵洋点了点头,面上有些惋惜的神色。
“萧瑶章前儿没了。”
江妘笙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她闭了闭眼,然后才勉强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的?”她竭力让自己表现地平稳一些。
“自那次意外后……”赵洋小心地打量着江妘笙的神色,他在江妘笙面前说了这么多,无外是希望能在这位皇上面上的红人眼里得个好印象。“萧瑶章的身子就一直不好……”
赵洋说了一大通,江妘笙没再听进去什么。萧络惜,那样的女子终究也葬送在了这里。
病死……
真会如此吗?
江妘笙久久地望着怡然殿。
“主子,要去看看吗?”妙彤小心地问。
江妘笙摇了摇头。
生时未尽半点心意,死后去凑什么热闹。
是的,热闹。在萧络惜死后,怡然殿似乎热闹了一阵。前去祭奠的人不少。那些人在生前谁与萧络惜好了?在她死后去祭奠,不知是祭奠亡魂,还是祭奠自己的悲伤。在萧络惜生前,多少人曾是她的敌人,如今她死了,再也没了威胁,倒是多了许多姐妹。江妘笙若知道,必定是要为萧络惜哭上一哭的。只可惜,她不知道。她现在回宫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她只知道,萧络惜死了,病死了。她甚至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无论如何,那个女人救了自己一命。用她孩子的命。她再也没办法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只是为了别的不相干的女人。作为母亲,这是何等的伤心事!
萧络惜……
江妘笙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
“我知道了……”江妘笙有些僵硬地挥了挥手示意赵洋退下,然后扶着妙彤往回走。来时路且分明花且艳丽,回时一应景色怎就颓然而败了?
快回到芷兰殿的时候江妘笙突然停下了脚步,妙彤还来不及问什么她就急匆匆地改了方向向明仪宫而去。
明仪宫。郁诗岚手里正端着江妘笙派人送来的补品,精致的羹匙搅动着美味。
“江瑶章这是要往哪里去,这么着急?”宸妃从转角处走了来,冷不防下了江妘笙一跳。
已然开春,御花园里花木扶苏。宸妃一身浅色衣裳意态闲闲地站在那里,方在平常,也算得赏心悦目。只可惜江妘笙现在没心思欣赏。她退了一步,低头稳住呼吸,这才行礼道:“嫔妾给宸妃娘娘请安。”
“当不起。”宸妃摆了摆手,让江妘笙起来。宸妃不是明如月,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她要害人,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像明如月那样,是害不成人的。所以她口中虽有嘲讽之意,但还是让江妘笙起来了。
“谢娘娘。”江妘笙站直了身子让到一旁,但宸妃却没有走的意思。
“瑶章还没回答本宫的话。”宸妃勾起一抹笑,灿若繁花。
“春日已再,不过闲暇游园罢了。”江妘笙抬起了头并没有避闪,“娘娘不也是来游园的吗?这宫里的繁华,外面,始终是比不了的。”
“看来瑶章果真透彻。”宸妃进了一步,看着江妘笙,不怒自威。“还是觉得宫里好?”是了,你有慕容皓的宠爱,他把你宠到天上去了,怎会不好?可惜你要知道,有时候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哪里,都好,只要有所挂念,有所期盼。”
“你期盼什么?”
“娘娘期盼什么?”
“本宫没有期盼。”宸妃理了理袖子,一双丹凤眼渺渺茫茫看着远处,“江妘笙,你好自为之。你的丫头来了,看来你还真是心急,想要赏景,连丫头都跟不上了……”
江妘笙略侧过头去,果见妙彤前来。
“是嫔妾心急了……反正身已在此,年年都能看的……嫔妾资质不比娘娘,没学得娘娘这般悠闲,让娘娘见笑了。”江妘笙回头正对宸妃退开,妙彤瞧见宸妃在亦退于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