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远的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原来皇长子的命就值一千两。”他望着陆篱,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
皇后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怒不可遏:“本宫的孩子!一千两就能偷走!就为了区区一千两!”她气的直喘气。
张贵妃冷汗淋漓。
皇帝眼中也冒着火,指着红果:“继续说!”
因为害怕,红果的身子微颤:“奴婢将皇长子接过,不忍心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想要去跟皇后娘娘说明白。可是娘娘的院子奴婢进不去。奴婢就想去求太后做主,但还没走太后那里,就听说皇后娘娘的孩子是个死婴……”
“那为何最后没有去找太后?”长公主严肃的问。
“因、因为产婆死了……”红果哆嗦着道,“天亮没多久,她就被发现溺死在后山的河里。奴婢心知她是被灭口了,心里害怕,就带着孩子逃了……”
“混账!为何不来找本宫!本宫的皇儿,也是你能带走的!”皇后这会儿因为骨肉分离之痛,怒上心头,将红果也一道记恨上了。
“母亲是因为害怕。”陆篱站起身,冲皇后微微行礼,“她若是贸然将孩子递上,万一被人指认是想要鱼目混珠,全家都活不了。其二,若是母亲将孩子交出,万一走漏风声,还有第二次谋杀。其三,既然贵妃娘娘能杀人灭口,母亲也担心自己交出孩子后一样会被灭口。”
最后一句,他直直盯着皇后的眼睛。是试探。若是皇后恼怒,则证明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皇后盯着他半晌,强压住心里那涌起的异样感,长长叹息一声:“只是可怜本宫的皇儿……”她说的真心,眼中含泪,“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和皇儿做主!”
皇帝依次瞥过她和陆篱,问:“张贵妃,你有何想说?”
“臣妾冤枉!”张贵妃慌忙从位置上站起跪到中央,“皇上!臣妾也是当母亲的人,断不会对别人的孩子下手!皇上,太子也这么大了!他才是您的孩子!”
太子还懵着,直到席慕远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到张贵妃身旁:“父皇,母妃这些年一直在为儿臣尚未谋面的皇兄吃斋念佛,不会做出这种事!还望父皇、母后明察!”
皇后冷笑。太子七岁那年,她将太子从张贵妃身边要过来自己养。为的是将来即使皇长子没有找回,她也好有个依靠。
但到底与四岁就养在身边的席慕远不一样!才这短短几天功夫,太子就又重新站回到张贵妃那一头!
这世上,除了骨肉血亲,谁也指望不上!谁也靠不住!
皇后内心翻滚,不由得又看向席慕远一眼。那孩子怎么不像往常那般淡漠?
“远哥儿?”鬼使神差的,她喊了一句。
席慕远回神看向她:“皇后娘娘。”
皇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此事你怎么看?”
“天家之事,臣不敢妄言。”席慕远淡淡道。
张贵妃连忙道:“皇上!臣妾冤枉!一个逃奴的话万万信不得!长生锁您赐给皇后后,便从未见她拿出!臣妾斗胆,若是当年相国寺之事乃皇后自导自演,如今她随便找一个人,再将藏起多年的长生锁拿出污蔑臣妾,臣妾死不足惜,皇室血脉岂不是要因此而被玷污!”
“一派胡言!”皇后怒斥,“本宫的皇儿在肚子里时便生龙活虎,生下来后也哭声嘹亮!是个康健的孩子!怎么会眨眼就成了死婴!分明是你偷龙转凤!如今真相大白,竟还不愿承认!”
“皇后慎言。长生锁是真的,人可不一定!”
“够了!”张贵妃还想要说什么,被皇帝厉声打断,“群臣面前,成何体统!”
他仔细打量着红果,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说不想要找回那绝对的假的。可正如张贵妃所言,长生锁并非铁证,而红果这个人证的可信度更低。
正当他思索之时,偏殿门口有个小太监冲张贵妃做了个手势。
张贵妃压住嘴角的笑:“皇上,臣妾听闻南疆之地有秘术,用特定的药草在人身上纹身,可以使之浑然天成,仿佛天生一般。如皇后所言,皇长子背上的麒麟图乃是天生,但若是有人假冒,保不齐就会寻南疆之人施以秘术。”
她依次瞥过皇后与陆篱,眼中闪过胜利的神色,“为保皇室血脉纯正,还望皇上找一通晓此秘术的南疆人,一验便知。”
“既然贵妃说用此术所画纹身浑然天成,那么又该怎么证明是天生还是假冒的呢?”皇后问。
张贵妃挑眉:“他们既然有办法画上去,自然也就有办法涂掉。只看皇后是否愿意验一验?”
“验!”相比于张贵妃,皇后才是那个最想要确认陆篱身份的人。
“皇上,臣妾前几日听闻皇长子找回,先是为皇上皇后高兴许久,随后又纳闷。毕竟皇长子失踪已久,保不齐就有人借此兴风作浪。因此,早已经派人前往南疆。如今,那人已经请了南疆族长归来。”张贵妃又道。
皇帝瞥了眼皇后,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开口道:“宣。”
很快,一个小太监引着干瘦的老人走来。
“草民见过皇上。”那人行礼。
“你真是南疆族长?”
“正是。”
“那去看看皇长子背上的麒麟图。”皇帝脱口而出,“皇长子”三个字让在场诸人诧异不已。
陆篱站起身,面露为难:“这里?”又是大庭广众,实在是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