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耀宗被吵醒后,想点根烟抽抽,索性走去船尾。
让他没想到的是。
才出舱,他就听到后甲板上有人在说话:“李拐子他们好像盯上了姑苏上来的一个小寡妇,要不要管?”
曹耀宗顿时一愣,放缓脚步。
另一个声音响起:“管个鸟呢,这些拍花子手狠心毒,咱们跑船做工的,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哪里惹得起那种人?”
他们口中的拍花子,也称拐子。
此行丧尽天良。
专对妇孺,将成人送进窑子接客,乃至卖给山沟鳏夫!把孩童塞戏班虐养,甚至打折腿脚逼迫乞讨!
他既遇上,当然不能坐看,好好的一对良家母女骨肉分离。
曹耀宗就加重脚步往后走去,先打听打听消息再说。
上了甲板,两个船工模样的中年闭口不语盯着他。
曹耀宗叼上根烟,主动凑去:“大哥,借个火。”
对方认出他是下午在瓜洲渡上船的年轻单身客,才放下戒备,将手里烟头递来,顺口说了句:“在货区别抽哈,惹出事你担不起。”
听声音正是要别人“莫管闲事”的那位。
曹耀宗见这厮不好相处,估计好好问,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换了思路,直接打开他的手,摸出洋火,噗嗤下划亮火柴,点燃烟笑吟吟道:“你踏马看见我抽了?”
对方齐齐一愣,这是来找事的?
唰——曹耀宗趁他们心神略乱,一口烟喷去,两人就迷了,曹耀宗随即问他:“小寡妇边上还有谁,在哪个舱,算计她的人有几个?”
那人目光呆滞,有问有答:“小寡妇带了个三四岁的女儿在底仓,算计她的李拐子一伙四个常年做这个,陈花婆负责搭话,她男人李拐子装成郎中准备帮衬,还有陈花婆两个弟弟装成苦力,随时接应。”
曹耀宗闻言纳闷,他怎么这么清楚,再问:“李拐子一伙动手了么?”
“才迷昏了寡妇的女儿,至于那个寡妇,他们会在明儿中午快进上海时再动。到时候我会帮忙,把她们换来这个舱。”
这厮居然还是帮凶,难怪对此清清楚楚。曹耀宗立刻继续问他拿多少好处。
对方道:“帮他们做过五次,就给了我一些香烟钱,差不多十个大洋。”
听他语气还有些不满,曹耀宗勃然大怒,草拟吗的,为十个大洋,甘为帮凶,已经让五家人家,家破人亡!现在还要继续害人!
天饶你,老子也不会饶你!
但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曹耀宗将烟弹进水里,在这厮身上留了个可以感知他言行的法术扣子,先转身回舱。
那两人过半天才醒来,面面相觑,却记不得发生了什么,莫名想到水路上一些鬼怪迷心的传说,两人吓得急忙也跑回舱内。
靠着货上的曹耀宗瞅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冷冷一笑,闭上眼安静养神。
直到天色亮起。
很多旅客都出去透气。
曹耀宗也钻出去,却没在甲板上见到那对母女,他便索性往那个帮凶说的底仓去。
这会儿,暂时没几个旅客的底仓角落。
一个披着白篷的年轻女子,正无助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焦急的问身边的矮胖女子:“陈大姐,囡囡怎么了这是,怎么好好的喊不醒呢?”
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她,正如船工形容的那样,容貌俏丽,柔媚出众。
尤其那身孝服更给她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她身边的陈大姐,是她上船后认识的,长相老实,又热情和善,得知她是为亡夫去姑苏祭三周年的情况后,字字句句都能说她心底。
所以未亡人就将对方当成了依靠。
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她哪里不知道,萍水相逢的热情非奸即盗。
囡囡就是对方拍昏的!
对方还通过江湖话术,已经晓得她公婆丈夫都无,如今只和女儿相依为命,方便下手。
这刀子,却是她递给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