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一,温宁是杨克礼杀的。假设二,温宁不是杨克礼杀的,剩下的都是死人,死人不会杀人,那便是有人在为当年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薛誉顺着柳凤的思路说下去,“既然杀的是温宁,那应当是温宁的敌对方。也就是当年县衙那帮人的後人或亲友。”
“可是……”柳凤“嘶”了一声,“可是王县令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自告奋勇去的,会有怎样的後果应当有预期,怨不得谁。那些小吏是王县令挑选的,若真的怨恨,也该恨王县令啊。更何况,因为杨克礼有功,这些人连带着死後也被封官加爵得了赏。”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或许,是还活着的薛家军,在为薛副将和其他几名战友报仇雪恨?或许他们知晓,其实薛得信与温宁,并非一条船上的呢?”柳凤猛地擡头看向薛誉。
“黄寻江说,当年薛得信率领薛家军,不惧宸兴帝的权威,誓死要为你父亲正名平反。这样的人,如何与温宁那般小人沆瀣一气?”
“薛将军的眼光不会差。薛家军里,定没有一个孬种和叛徒,否则在和昆仑兵抗击时,就该倒戈。”
“而且,你小娘不是也说,薛得信是一个大义之人?”
薛誉皱了皱眉,“可他们与温宁一同越狱,在鄱阳湖上,与温宁一同滥杀无辜。”
“或许,是有什麽苦衷?”
薛誉摇摇头。
有什麽苦衷?他也不知晓。
若真的有,当年活下来的薛家军,如今死的死,散的散,也不知去哪里找。
思绪到这儿便断了,柳凤叹了口气,“先从杨克礼查起吧。”
当杨克礼听闻柳凤和薛誉是来查他的时候,眉头挑了挑,紧接着露出赞许的目光。
温宁死亡时间为寅时,这个时间段,这个一心为民的县令,睡不着觉,拖着一具已经开始衰老的身子,起身洗漱,准备到县衙处理事务了。
有县令夫人,县令府上的丫鬟丶仆人,和县衙的小吏作证。
那会不会是杨克礼给自己做了个不在场的证明,派的旁人去杀了温宁呢?
黄提刑此前问过湖边的一些渔民,那艘船在今日丑时初刻还没见到的,也就是说,船只是丑时初刻到寅初这个时间驶入湖岸边的。
温宁隐匿了十九年,能将他在深更半夜叫到十九年前失踪的船只上,若不是杨克礼本人,他怕是不会来。
那麽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在替当年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当年王县令和那帮小吏的後人和亲友好查,就在鄱阳县。
薛家军如何查?
有一种办法兴许能让薛家军聚集在一起,那便是薛庞的儿子还活着,他们主将的後人没有死。
可这等于将薛誉置于险境,柳凤不会这样做。
黄寻江听了柳凤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便将手下的人派下去,一一询问当年王县令和小吏们的家人朋友。
不出意外,没什麽收获。
他们享受着当年死去的亲人的荫庇,视先人为战死的大英雄,什麽温宁,根本也不在乎。
至于薛家军,黄寻江也犯难。
就算能聚集起来,几万人马,如何去查?
“还是找找别的线索吧。”黄寻江叹了口气。
在一旁话不多的薛誉突然开了口,“我有个想法……”
话音刚落,柳凤猛地窜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朝黄寻江讪笑道:“他没有。”
“我……”
柳凤将薛誉拽到一旁的角落,压低声音,“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说出你的身份。黄提刑都说了,就是能找到薛家军,几万人,你怎麽查?”
薛誉哭笑不得,将捂在自己口鼻处的素手拿下,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是你不想要我的命了吧?再捂下去,我非得死在这儿。”
柳凤看了看被憋闷得满脸通红的薛誉,清了清嗓子,“我说正事儿呢。”
“你放心,我不是要告诉黄提刑我的真实身份。我方才想说,或许当年死去的那些人,可以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