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看向窗外,天色越来越黑。
鄱阳县人生地不熟,他会去哪儿?
饮酒消愁寻欢作乐去了?
又或者生气离家出走了?
再或者……
柳凤摇了摇头,不敢乱猜下去。
“我突然想起家中有点急事,今日这卷宗先不看了。告辞。”
柳凤也不等那人回答,急匆匆便离开了。
宅子里静悄悄,没有人。
薛誉没有回来。
会在鄱阳湖边吗?
此时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柳凤却连伞都顾不上带一把,往湖边小跑去。
船只周边有两人把守。
“你们今日看到薛仵作了吗?”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柳凤从未想过自己的心能跳动得如此之快。
一股恐惧之感蔓延全身。
不会的,薛誉不会做傻事的。
过去那些苦日子他都挺过来了,不至于为了我的一句话,便去做傻事。
忽然,一个念头钻进柳凤的脑海中。
如一颗爆竹,在脑中炸开,火光四溅,一片空白的亮光。
是那些人吗?会不会是那些人找到他了?
他们要灭口?
“我该怎麽办?谁能救他?”柳凤双手微微颤抖着,指关节被捏得泛白。
“对,黄寻江!”
“我现在就去找黄寻江,再给魏天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实情,他们一定有办法。”
柳凤如被抽离了灵魂一般,嘴里念念有词,麻木地往提刑司方向跑去。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落下,如一根根荆条打在脸上。
她几乎浑身湿透,眼帘也被雨水模糊。
脚下带起的污水和泥点迸溅上来,将她的衣裳染脏。
可她一刻也不敢停歇。
脑中闪过许多与薛誉一起的画面。
第一次相见,他皱着眉嘟囔,“没死。”
好几次从那梦中醒来,他都会在,“做噩梦了?”
送给自己一把桃木簪,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想跟着验尸吗?桃木辟邪。”
醉酒那日,他认真地对自己说,“我不管你醉没醉,柳凤,我喜欢你。”
月光照进屋子,他自嘲的脸,平静地述说,“我不该出生的,我的存在便是个错误。”
柳凤想起当初在昌州,若不是自己与薛誉生闷气离开,薛誉兴许不会受伤。
这次呢?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灌满雨水的鞋靴越发笨重,身上的衣衫也如钢铁般冰冷地压在肩上。
柳凤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倒下的那一刻,似乎不远处有个穿着蓑衣推着板车的农户朝她奔来。
她用仅剩的最後一点意识朝那人说道:“去提刑司,救薛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