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就这小玩意儿。”
贝安歌一看,又跺脚:“太讨厌了,我最讨厌小虫子了,它哪儿不能去,非来钻我领口。”
刘容手指轻轻用力,当即将小虫子捻死,然后弹落在地,轻笑道:“春天嘛,虫蚁都出来了,正常。”
贝安歌恨恨地抬起脚,想去踩那小虫子,想了想,还是缩了回去:“哼,算了,放过它吧,反正它已经死了。”
已经脱成这样了,贝安歌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当着刘容的面将衣裳穿好,整整齐齐,又是美艳无双的将军夫人一枚。
扣裁云鞭时,刘容好奇地望着,不由问:“夫人会武功?”
“不会。”贝安歌想都没想。
刘容笑道:“看夫人随身缠着马鞭,还以为夫人会武功呢。”
贝安歌嘿嘿笑:“这是为了跟夫君合衬。他穿雀绿,我也穿雀绿;他有破云刀,我就有裁云鞭。这裁云鞭是夫君命人特意打造,是不是很漂亮?”
刘容心不在焉:“嗯,是挺漂亮的,很配夫人。”
“对吧。长公主殿下也好有眼光。”
贝安歌扣好鞭子,拍了拍裙子,又道,“不过夫君说了,越是漂亮的武器,越是不顶用,他负责打人,我负责漂亮就好了。”
刘容扬了扬眉。
这前半句,还真是元阙的口吻。
不过这后半句,怕是这女人编出来的。这女人很会编,尤其会编那些将军如何对她好的闺阁私语。
看来自己高看了这女人。
自从接到雷明远上峰的汇报,确定元阙的夫人不是曲旋儿之后,刘容就一直在调查她到底是谁,可惜,半点儿头绪都无。
这女人就像是天下凭空落下的,地上凭空生长的,没有半点儿来处的痕迹。
将军府的那场婚礼,像一个恐怖的漩涡,将一些人吞噬,又将一些人送到这世界。
所以她已经将将军府这个冒牌夫人看成极为可怕的对象。
可是今天,刘容突然觉得这女人看着张扬可爱,其实又怕虫子又不会武功,也就是个草包,不足为虑。
不过她背上的胎记,让人有些寝食难安。
刘容突然生出一计,嘴角扯出浅浅的微笑。小三未竟的事业,就让这女人来替她完成了吧。
回到大殿,喜乐歌舞依旧。
一见贝安歌前来,元阙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怎的,他格外担心贝安歌的安全。哪怕她是被长公主刘容带走,哪怕长公主刘容是足以让他信任的伙伴。
不。元阙突然清醒过来。
长公主刘容真的是足以让自己信任的伙伴吗?若真如此,她将贝安歌带走时,为何自己会那样紧张?
所以自己的内心,并没有真正信任长公主吗?
他暗暗出了一身汗,再望向长公主时,已是满心狐疑。
再热闹的酒宴,终有散场。各府华丽的马车从福王府驶出,奔向京城的四面八方。
天空澄清、无月。空旷寂静的街道上,将军府的马车得得而来,车角的铜铃晃出清脆的响声,在夜空中格外清亮。
“今日你随长公主去换衣裳,我突然十分心慌。或许你以前跟我说过的猜测,不无道理。”
贝安歌微醺,靠在元阙的肩头:“夫君是从看到脸生的丫鬟那一刻开始起疑的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也发现那丫鬟脸生了?”元阙问。
“不是先前的那一个。其实从走进福王府那一刻开始,我就留心了。”
“所以你是故意说起背上的胎记?”
贝安歌也笑了:“我也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故意说背上有胎记,就是说给长公主听的。果然没多久,斟酒的丫鬟就换了,我能不警觉嘛。”
“所以她带你去换衣裳,有什么异常吗?”
“太异常了。异常到极为明显,我都不好意思说。她要真是那令主,这回就太着痕迹了。”
“怎么说?”
“她带我去了一个小院,没人住,是皇后偶尔驾临福王府的小憩之处。这还不奇怪,奇怪的是,我换衣裳时,她站我背后,突然就有个小虫抓进了我衬衣的衣领,你说,是不是太巧了?”
元阙一阵紧张:“小虫?什么小虫,有没有毒?”
这紧张让贝安歌哑然失笑:“夫君你好夸张。就是普通的小虫子,可能是经过院子时,长公主随手在哪棵树或者哪株花上拈的。故意弹进我衣领,就是引我脱衣裳啊。”
“这也没用,你又不怕虫子。”元阙笑道。
“我当然不怕。但是,我装作十分害怕,当即就脱了衣裳。”
贝安歌嘿嘿地笑着,元阙却不高兴了:“你这三脚猫,居然敢在别人面前脱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