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动声色地,又把脊背挺得笔直。
每到新的落脚点,段冽就会换一匹宝马。
如果没有丹卿,段冽会像来时一样,每晚只歇一两个时辰。
但丹卿不行。
他身子骨脆弱,如果中途染病,反而得不偿失。
一晃七八天过去,丹卿依旧不能说话。
某日歇脚,丹卿看到路边有药草,下意识便去挖。
段冽倚着树身,阴阳怪气道:“你服用的哑药乃苗族之物,用药一百零八种,相当复杂。你若擅自调解,以后真变成了哑巴,活该自己受着,本王可不会对你负责。”
丹卿懒得搭理段冽。
反正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没有思想的哑巴而已。
段冽盯着无动于衷的丹卿,气得冷笑出声。
行,他现在不止是个哑巴,还成了个聋子是吧?!
接下来几天,段冽就跟吃了火药似的,他命令丹卿做这做那,把人忙得团团转,还嫌弃得很。
可丹卿就是不生气。
他越不气,段冽越生气。
然后丹卿就更不气了。
一路向北,气候愈发寒冷,这两日,更是冷得刺骨。
段冽气归气,还不至于故意让丹卿挨饿受冻。
眼见夜晚冷得快没法过日子,段冽临时改变方向,决定换条路,往人烟聚集的地方走。
冬天黑得早,夜幕里,段冽抬起手,轻轻敲响某农户家的门。
面对丹卿以外的人,段冽还是装得人模狗样,谦逊有礼得很。
可惜,一连几家,都把他们给拒绝了。
段冽牵着丹卿和马,走向角落里的农户。
这里住着一对年迈老人家,他们女儿嫁去别的村落,儿子也搬走,有多余的空屋子,愿意让段冽丹卿暂住。
段冽再三道谢,他把马拴在棚里,又铺了许多干草,这才带丹卿进屋。
普通农户家的房子,十分简陋,木桌木椅都少得可怜。
老夫妇似乎已经睡下,老婆婆披着袄子,举了盏省油灯,蹒跚着向他们走来,问他们需要几间屋子。
段冽很客气:“谢谢婆婆,我们住一间就成。”
老婆婆脸上堆满笑,她目光和善地看看段冽,又看向丹卿。
段冽忙道:“不好意思,他不会说话,婆婆您别介意。”
老婆婆顿觉惋惜,她怜悯地看了眼丹卿,轻拍他手背,像是在安慰。
丹卿虽不是真哑巴,却感受到了老婆婆的善意,回以礼貌一笑。
因为天色晚,他们并没多说什么,老婆婆把两人带进屋里,便跟老头子回屋了。
段冽借着淡淡光亮,把床铺好,同丹卿道:“你先睡,我出去喂马。”
这些日子,丹卿从没睡饱过,他天天都很辛苦,但段冽比他更苦,至少他还能在马背上打盹儿,但段冽他……
不过,丹卿才不想心疼段冽。
谁叫他只是个没有思想的小哑巴呢!小哑巴根本不会心疼人。
丹卿记仇地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这被子填充的是家养鸡毛鹅毛,非常暖和,丹卿静静躺着,不多久,香甜睡去。
小半柱香后,段冽回屋。
他站在榻边,默默看了会儿丹卿,旋即褪去鞋袜,轻手轻脚躺到丹卿身旁。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屋外的寒冷,仿佛离他们很遥远。
第二天,丹卿醒的时候,段冽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