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慕昭主动亲吻薄野冀的时候,一柄内力化作的利刃,毫不费力地刺穿他心脏。
薄野冀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泛起丝毫波澜,他冷冷起身,看着榻上面色痛苦的林慕昭,一字一顿道:“你不该来这里。”
林慕昭疼得说不出话,他整个人被鲜红湮没,像马上就要消失在这片红色海洋里。
双手抓皱床单,林慕昭死咬着唇,强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闭上眼。
心脏的绞痛感渐渐减轻,他的心跳,也慢慢地停止。
其实在薄野冀走的第一年,林慕昭浑浑噩噩没过多久,便被抓走了。
林慕昭不知道他们是谁,但肯定不是凡人,因为凡人没有这样古怪又恶毒的能力。
他们把林慕昭困在一座院子里,不停在他身上动手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后来,林慕昭才知道,他被改造成了一台针对薄野冀的机器。
改造成功没多久,机会似乎就来了。
他辗转几番,被送到薄野冀身边。
林阿筝的安危,并没有掌控在烈鹰族支系手里,而是另一帮觊觎薄野冀力量想让他死的人掌控着。
如果想让阿筝活下来,林慕昭必须乖乖听从这帮人的命令。
他得引诱薄野冀,让他沉迷于他的身体,经过一次次结合,薄野冀的气息会催动林慕昭体内的蛊虫孕育生长,待时机成熟,这只蛊虫会趁薄野冀忘情缠绵时,吸尽他全部的修为与生息。
或许第一天来到焰海塔的时候,薄野冀就看出了这一点。
可是林慕昭没有退路。
他也没准备退。
薄野冀是那么的聪明且强大。
六年前,他仓惶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刀,伤害了薄野冀的同时,也解除了他们之间的血契。
这一切,只是误打误撞而已吗?还是薄野冀的顺势而为?
那些真真假假和对对错错,林慕昭分不清,也不想再分清了。
从踏进焰海塔的第一步起,林慕昭就开始期待他的结局。
他清楚的明白,他只是个凡人,他什么都不会,他看不懂他们的把戏,他只能像只蝼蚁一样任人摆布……
“阿筝。”弥留之际,林慕昭颤抖着苍青的唇,眼前白雾茫茫,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感觉看向薄野冀的方向,无力嗫嚅道,“拜、拜托你了。”
林慕昭短暂的一生,就这样戛然而止。
在薄野冀漫长的生命里,林慕昭所留下的印记,似乎并不算特别的深。
薄野冀也谈不上是否后悔自己的决定。
只是在每个夜里,薄野冀都忍不住想,那一刻,如果他没有出手,死的到底是谁?
千年过去,焰海塔越来越安静,就像一座矗立在天际的坟冢。
烈鹰族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们斗胆闯入烈焰塔,才惊觉,薄野冀早已寂灭。
他的传承与力量,被妥善封存下来,正静静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
彼时,从幻境看完鹰祖与林慕昭的故事后,崖松很是怅然。
他分不清孰对孰错,无论鹰祖,还是林慕昭,在当时的环境中,他们做出的选择都不算错。
毕竟当局者迷,换作别人,不一定比他们做得好。
只是丹卿与容陵殿下,他们怎会进入这样悲戚纠结的幻境呢?
在凡尘渡劫时,他们吃过的苦头,还不够多么?
崖松私心里,并不希望丹卿再吃这种伤情的苦。
至于容陵殿下,他那样冷清理智的人,既然能把段冽抛之脑后,想必鹰祖的迷惘与痛楚,他也能全部消化。
崖松不担心容陵,他只是替丹卿感到悲哀。
幻境里接下来的发展,果然与真实剧情如出一辙。丹卿版本的林慕昭,顺利在金陵找到了妹妹林阿筝。
他与薄野冀,暂且留住在阿筝夫妇的小院子里。
自入冬以来,天气还算晴朗。
小院常青树下,林慕昭正在给啁啁喂食,他摸了摸小鹰雕的脑袋,面色担忧,问旁侧的薄野冀:“薄野冀,你看,小啁啁是不是生病了?它最近一直蔫蔫的,吃的食物也不多。”
薄野冀靠在树背,吊儿郎当地闭着眼,语气不善:“你问它啊!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可以交流吗?你们都是可爱的小鸟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