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一向偏心他,此时也不得不摸着良心说一句,不至于,真不至于。谁这一生,还没大放厥词过,那几句话,不带脏,不带骂,实在算不得什麽。
“是他……小心眼了。”
朱棣笑着打了声哈哈,没把那些科普的话放在心上。有心想为弟弟挽尊,他道:“他上了年纪,不比当年,唉!”
不等徐妙容回话,忙熟练地转移话题:“一码事归一码事,前头朕说的,朕都承认。可二十二弟,二十二弟妹,你们敢不敢,和朕再打一个赌?”
又来?
徐妙容眼皮子动了一下,想说不想,可後头的赌约太大了,大的她,竟然有点心“动”。
“上次朕和你们赌的是,十日之内卖出一万株花,这一次,朕要赌,五日之内,卖出十万株花。朕允许你们,可以不交付实物。但朕有一个条件,你们不能再行展销会之便。也就是说,你们不能再通过展销会来卖花。”
“那陛下,可以承诺我们什麽?”
“朕可以承诺你们,若你们能做到,朕便……”
徐妙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她期待地看着朱棣,听到对方说:“朕便,给你们写四个字。”
噗。
她险些吐血。
心真的“动”了,却是狠狠地往下坠了一下。
她就知道,朱棣开口,准没什麽好彩头。谁要他的字,他又不是王羲之。历史上他的字,她又不是没看过,还没“应天府秋日花木展销会”几个字写得好呢。
不过,说到展销会门头上的那几个字,她忽然有些好奇,那字,是何方神圣写的。
先前忙着大事,她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这会忽然想到,便打定主意,等回府後,细细问一回。若真如她所猜,是那位陈教授写的,那给对方的礼上,就得再加一份名家字帖了。
“别急,朕还没说完呢。”
见她的神情微微有异,朱棣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文武双全很难的,朕的字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微微侧过头,他看了朱楹一眼,而後道:“若你们赢了,朕除了给你们写四个字外,另外再允你们,每年应天宫中和皇家园林新购置花木的三成,全由你们府上来供应。”
三成!
徐妙容其实没有太大概念,但粗略算了算,她知道,这买卖是划算的。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而且,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年,朱棣就要在北京修故宫了。再过十几年,他就要搬回北京去了。
这买卖,有点短命。
她没吭声,只是看着朱楹。朱楹道:“皇兄不妨继续往下说。”
“若你们输了,前头应下的,全部不提,十日之约作废,从今往後,你们两口子给朕好生呆在府里。一应岁禄,全部砍三成!”
三成!此三成非彼三成!
徐妙容想说,你可真恶毒啊。
王府的岁禄本就不高,人家拿五千石两千石禄米,自家只有一千石。砍三成,只剩七百石,节流不带这样节的。这是不把一个妈生的弟弟当弟弟,下狠手,毫不留情。
事关重大,她没敢一口应下。本想再斟酌斟酌,求一点缓冲时间,和朱楹回去商量商量。哪知道,朱楹却一口应了下。
“好。”
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她侧过了头,几次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麽,可看了半天,什麽也没看出来。
“王爷说的,便是臣妇心里想的。”
知道枪口要一致向外,顾不上多想,她顺着朱楹的话,回了一句。
本打算出宫後拉着他问一嘴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却没想到,正事说完了,朱棣只让她一个人先走。
不知道有什麽话是她听不得的,她在宫人的指引下往外走,才走了没几步,便听得身後朱棣的怒斥:“朱楹,你给朕跪下!”
心尖颤了一下,不好回头,却又听得:“你是不是想对老五动手?你想干什麽?殴打兄长吗?”
……
出宫的时候,有池和月菱已经伸长脖子看了一回又一回。见她出来,月菱忙迎了上来。
有池却急了:“王妃,怎麽没见王爷?”
“王爷他……被陛下留下说话呢。”
含糊着回了一句,徐妙容按下心中不安。本以为朱棣训完人,就把人放了。哪知道晚饭用毕,眼看着外头要落灯了,朱楹却还不见回来。
正要打发人出去问一问,月栀已经匆匆奔了进来,“王妃,王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