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川隐约猜到自己儿子想要做什么,他沉声,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那是皇权,不容挑衅的皇权,你我为人臣理当忠君,绝不可。。。。。。”
“父亲!”陆清渊打断他的话,眼底尽是决绝之色:“将我从族谱除名吧,父亲。”
陆平川彻底怔住。
他想说你如今有大好的前程,不一定非要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至于这样的险境。
可话到嘴边,却被咽了回去。
若今日死去之人换作李婉芝,陆平川应当会做出和陆清渊一样的举动。
那是他的儿子,脾气秉性与自己最为相似。
他不能阻拦。
看着他策马朝皇城而去,陆平川便知,此事绝无转圜之机了。
那一刻,即便是陆平川垂垂老矣之时仍难忘却。
少年将军怒马鲜衣,孤身一人提剑冲向皇城。
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
陆清渊一人杀进了西华门,宫中禁军且战且退,竟是叫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杀进了太和殿中。
殿前并无守卫,是以陆清渊十分轻易的便进了殿里。
他想过殿中或许早布满天罗地网等着自己,却不曾想殿中只立着一人。
锦服华衣,钗环点翠。
那身影是他朝思暮想了数月之人。
是他放在心尖儿想呵护一生之人。
“阿衡。。。。。。”手中佩剑“哐当”一声落下,陆清渊甚至觉得眼前之人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可那身影却又那样的熟悉,站在他的身前,那样的真切。
江锦安缓缓回过身,笑中带泪:“陛下说,你战功赫赫,赏赐什么都有些慢待功臣,便把我,他的义女寿安公主赏赐给你。”
那日陆宛平端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鸩酒,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梨花白。
其用意不过是为了让她与沈荣宁解了心结,而那以她之名被安葬的嘉兴县主不过是掖庭里病死的宫女罢了。
此刻人就站在自己眼前,可陆清渊却好似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般,怔怔的看着江锦安。
待人走近,拥他入了怀,陆清渊才落了泪。
他抱着江锦安,像是要把人融入骨血里,这样失而复得的情绪,令他满心的酸楚和喜悦。
殿后萧睿鉴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弯。
他身侧站着的是一身素衣的沈荣宁,沈荣宁抿了抿唇,轻声道:“多谢陛下。”
萧睿鉴睨她一眼,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你已经委屈了那个孩子那么多年,我不能再委屈她,陆清渊能为她闯宫,想来她二人成亲后,也不会委屈了咱们的孩子去。”
“毕竟,你我只这一个女儿。”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沈荣宁脚步微动。
她其实很想说那日她送去太和殿的那碗羹汤是无毒的,到底是多年夫妻,爱意早在一日日的恨中滋生,她对他,是动了心的。
可眼下情形,说什么都像是狡辩,沈荣宁垂眸,低笑了声。
也罢,这或许便是她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