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带她去洗洗吧。”江有盈起身拉了人径直往外走,“阿婆先吃,别管我们。”
沈新月随她走,进了隔壁小院才一把甩开。
“不要你假好心,你就是故意整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不然可乐好端端为什么会爆,偏偏就我这罐爆,你故意把我和外婆支开,你使坏!我一早就知道!”
江有盈拉着她进了卫生间,小腿往后一踢,门“砰”地砸上,“知道你还去开,你傻啊。”
她就是傻,很多时候明知道人家故意整她,等着看她倒霉,不知道跟谁赌气硬往坑里跳。
梗着脖子不说话,沈新月又生气,又伤心,眼眶一片连着鼻头都粉粉的,几分我见犹怜味道。
江有盈缓了语气,“你再冲冲水,我去给你拿干净衣服。”
“我就是要让你愧疚,我就是傻,怎么样?”她嘶哑着嗓,不知联想到什么伤心事,泪愈发汹涌。
笑了,江有盈摇头,手撑在淋浴间冰凉的瓷砖墙。
“让你说中了,愧疚确实有一点,但我要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像我这么善良,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恶作剧而感到愧疚。你没必要惩罚自己,自我感动?这纯粹是犯贱。”
说完转身就走。
到门口,又回头,“赶紧冲,我去给你拿衣服,外婆还等着。”
人走了,沈新月蹲到地上,手圈住膝盖,终于可以放肆大哭出声。
也许是因为到家了,她神经完全松懈下来,才变得敏感又脆弱,被喷可乐算什么,酒桌上谈生意,出了饭店死狗一样倒在马路边,想骂发不出声,只有呕吐物像火山喷发一样将她淹没。
人生此类的狼狈时刻,太多。
浴室里像藏了只幽怨的女鬼,江有盈拿了衣服下楼,站门口,捏捏眉心,没急着进去,寻思着让她多哭会儿,发泄发泄。
“小江。”外婆站门口招手。
“阿婆。”江有盈走过去。
外婆拉着她手,叹了口气,“嘟嘟一直很要强,大人面前从来报喜不报忧,我讲话呢,她听倒是听,但都听不到心里去,觉得自己能扛。她刚到家,刚经历过那样的事,状态不是很好,麻烦你多费心了,你们同龄人更有话讲。”
接着又是一箩筐感谢的话。
“真羡慕她有个您这样的外婆。”江有盈笑着应下,让老人家放心。
返回浴室,沈新月还蹲地上哭,江有盈把衣裳搁在外面水池边上,两手叉腰斜站着,“怎么着,娇嘟嘟大小姐,还得我帮你洗。”
“不要你假好心,呜呜——”中途打个哭嗝。
江有盈取下花洒,等热水来了,直接从她头顶浇下去。
“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雨也是下得这么大,但她没你命好,淋的冷雨。”
这人还挺周到,花洒来来回回,给她全身都暖到。
“再不起来我可动手了。”江有盈威胁。
地上小蘑菇蹲着,赌气不动。
江有盈伸手,隔着湿透的衣裳,从她肩膀一路摸到屁股,还使坏捏了两把。
“手感不错,Q弹。”
“有病你!”沈新月腾就跳起,摔胳膊打腿把人赶出去。
她利索脱衣服冲水,一边冲一边叽叽咕咕骂。
姓江的太没分寸!太没礼貌!竟然随随便便捏人家屁股!
这次是件灰白格棉布衬衫,跟前面两件同样材质。
“还不是胆小鬼,衣服都买一堆一样的。”沈新月嘟囔。
头发擦半干,披散在肩膀,脸紧绷,镜柜里翻了瓶宝宝霜抹,沈新月探头望向树下,江有盈正干饭。
“我猜你快洗好,掐算着时间,面端过来微波炉重新打过。”她下巴尖朝边上一点,“赶紧吃,你外婆打牌去了。”
沈新月木着张脸,不跟她同桌,端碗蹲在屋檐下。
面有点粉了,但味道还是很好,折腾半天确实又累又饿。
“坏女人。”她嘴吃饭也不闲着。
剩下半瓶可乐一饮而尽,江有盈起身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