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万安笑着点头,“好。”
送别少年前,许万安抱着父亲的衣襟哭了许久。他第一次觉得,头顶的夕阳,是苍穹被烫伤的创口。血红色的云霞,让人压抑又绝望。
将士们的书信被装进一个黑布包内,许万安背好後,便准备动身回到白下城了。
风沙夹杂着残泪,模糊许万安的眼眶,他陪着将士们面朝白下城,作出注目礼,场面庄严又沉重。
这是几百个将死之人,对世间最後的留恋。
时光拉回现在,许万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一行清泪。
“那後来你真的回到白下城了?”萧霖秋问。
许万安沉默半晌,他堪堪摇头说:“我不死心,在中途绕道离去时,又折返回去了。”
“可偏偏就是这一看,噩梦才会纠缠我这麽多年。”
“你什麽意思?难道是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萧霖秋停顿一瞬,缓缓开口:“跟国师有关,对吧?”
许万安没有否定,他细细道来,“其实……那次战役,慕哥哥和部分士兵是活下来了的。”
“我当时藏在灌木丛内,看见……在漫天黄沙中,空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
倏忽间,萧霖秋的眼前仿佛显现出当时的境况。
随着黄沙的散去,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中。
“呵,有骨气。”徐礼安睥睨下方盔甲脱落,露出半截红衣的慕岁,他不屑开口:“你的胆识与身手,我很欣赏。”
“……是你。”慕岁气若游丝地望着天上的人。
他强撑起自己的身躯,拉住嘶鸣的马匹,“我果然没有想错……你处心积虑接近新皇,欲图扳倒慕氏,究竟是为何?”
“你不必知道我的目的。”徐礼安冷声道。
上方的人突然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生还的机会。”
慕岁凝眉,静静聆听其接下来的话。
“若你能接住我的一击,我便放你们离开。”
此话一出,所有人心头一凉。
慕岁本就是凡人之躯,怎麽可能会承受住灵力的打击?
这完全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好,我答应你。”慕岁果断出声。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徐礼安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愈发猖獗,“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下一刻,慕岁已经翻身上马,他手持长枪,蓄势待发。
“成全你!”
话音刚落,徐礼安擡手摆阵,他身後显现无数圆阵,伴随其手指的挥下,圆阵中射出许多紫色光球,其纷纷朝慕岁的方向飞去。
身骑汗马的慕岁,凭借登峰造极的骑术,一一躲过紫色光球的攻击。
可许礼安身後的阵法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让原本身负重伤的人,雪上加霜。
终于,在最後一轮进攻下,慕岁腹部的伤口撕裂开。
但他强忍疼痛,从山坡上一跃而起,他借镫里藏身的标准动作,侧身悬挂在马的左侧,身姿稳健,使长枪直直刺向徐礼安所在的位置。
却不曾想,对方反应迅速,轻而易举就躲开了慕岁的进攻。
并在最後一刻,攻破慕岁的防守。
在马匹腾空的同时,一束紫光砸向慕岁。“轰隆——”声停息後,地面尘雾飞散。
“不听话的孩子,该罚。”徐礼安笑容阴森。
在徐礼安欲对其馀幸存士兵下手时,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你输了。”
骤然间,气氛不再凝重,徐礼安错愕地看向慕岁倒地的方向。
只见在黄沙沉积处,一道红衣的身影岿然不动地单膝撑在原地。
风吹刮过他凌乱的发丝,影子被越拉越长,宛若一位不可被外来势力撼动的巨人。
慕岁凌人盛气的气势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慕岁借助长枪的支撑,缓缓站起来,“……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而你,不过是妄图借力,践踏生命的懦夫!”
霎时,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徐礼安的笑声再度回荡在空气中,“我是懦夫?”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收起笑声,“但你错了,我可不是一个会履行承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