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奶奶躬腰侧躺着,赶紧跑过去,小声紧张地唤:“奶奶。”
“嫣儿回来了。”
看到奶奶睁开眼睛,司嫣长长松出一口气,献宝似的将怀里的米给她看,声音压得低低的,“奶奶看,我拿来米了!”
奶奶慈爱抚了抚司嫣的发顶,吃力的点头,“嗯。”
“我去熬粥。”
司嫣熬了一锅子粥,与奶奶两人捧着碗一起吃,她小口小口的吃,无比珍惜。
看着碗里米粒分明的白粥,司嫣又想起给自己米的人,她不知道他是谁,只感觉那一刻,他屈尊蹲下来与她平视,温柔微笑的时候,犹如神祇。
“怎么发呆?不吃可要凉了。”
听到奶奶的声音,司嫣仓促回过神,低头吃粥,脑袋差点埋进碗里。
*
陆吉拿着信使送来的军情急报去见赵应玹,将急报递上说:“公子,是大公子送来的急信。”
赵应玹接过书信,指腹漫不经心的轻描着封口处的漆蜡。
父亲命他与赵应璃各率一路大军,自东西攻过两江,在北古口会晤,整军挥师北上。
如今赵应璃应当驻军在距北古口还有五百里的潼关峡,两军僵持,所以送来急报,让他发兵增援。
赵应玹撕开信封,快速看过信中内容,果然与前世一致无二。
信纸被随意搁到桌上,陆吉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出声问:“公子可要属下传令整军?”
赵应玹颔首,“五日后拔营。”
陆吉矮身正欲退下,一名被派出去的侍卫快走进来,陆吉心头微动,先前公子与那小丫头的交谈已经让他感到诧异,之后更是命人监视其动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缘由。
“出了何事?”
不等他问话侍卫,赵应玹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起。
……
陆吉随同赵应玹离开府衙,此时已是夜半,长街上空无一人,家家门户紧闭。
隐约看到暗处有一个朦胧模糊的身影在跑,陆吉定睛看过去,“是白天的小丫头。”
空旷的街上,只有她在漫无目的奔跑,一间间去敲门,有的没有开门,而有的哪怕开了门,里面人也只是挥手将她赶走。
跟在后头的侍卫说:“这位姑娘的奶奶突然病势加重,昏迷不醒。”
陆吉皱起眉,如今这种时局,这个时辰,恐怕找不到郎中愿意去给逃难的流民诊治。
他转头去看赵应玹,以为他必然会相助,否则不会在一听到侍卫说这丫头出事后就立刻赶来。
然而出乎他所料,公子迟迟没有开口,晦暗的黑眸里似有情绪在拉扯。
赵应玹看着那一扇扇紧闭的门隔绝光亮,留小姑娘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黑暗里,就连月色都不肯分出一丝,去怜悯照亮她无助狼狈的身影。
她一路跌跌撞撞,也撞疼着赵应玹的心,不舍在疯狂滋生,他当即就想将人护入羽翼之下,可另一股自私乃至阴暗的念头在压制他。
五日后他将拔营离开邕州,小姑娘也会在奶奶离世后,独自一人随着流民逃出城。
然后他会将她带到身边,一切都会如上辈子一样,五日之后,她就会完完整整的独属于他。
从今往后,她的世界将只有他,只有他是倚靠,是她的所有,她的眼里再看不到别人。
他所有的求而不得,都将圆满,光是想到,他喉根就因为颤奋而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