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了吧?”
“我看它好像已经比前几天大了点儿。”
“有些会站了。”
江随唇角的弧度平直,脸上神色不明。
这是……在养孩子?
“在聊什麽呢?”
林鸢本来扬笑的脸,在看见镜头里突然闪入的江随时,惊得屏幕都抖了下。
她是着实吓了一跳。怎麽会有人这样无声无息的,像个不用呼吸的冷血动物一样靠近。
林鸢下意识摁了摁心口:“你怎麽走路都不出声的?”
江随扯了抹笑:“怎麽不聊了?”
他一入镜头,俩人就默契地停了。仿佛他,才是那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林鸢突然觉得有点无趣,脸色也淡下来。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她还是对那头的顾淮笑了笑,“挂了。”
“好。”顾淮笑得眼尾都微弯,低薄声线莫名阳光,“你去吧。”
林鸢挂了电话就要下楼回办公室,江随却叫住她:“阿鸢。”
脚步顿住,林鸢有些困扰地站住,转身看向他。
江随见她回头,唇角翘起来:“过年我给你发消息,没看见吗?”
“没注意,可能漏看了吧。”林鸢想都没想,直接回他。
江随微滞,又问她:“所以没回我吗?”
“嗯。”林鸢淡道。
“那,”唇嚅了嚅,还是问她,“你回顾淮了吗?”
林鸢微皱眉,不解地看着他:“当然。”
江随垂在身侧的指节,有一瞬间的僵硬,仿佛那夜的寒露还渗着骨缝。他勾了勾唇,问她:“为什麽?”
林鸢好笑地反问他:“顾淮不是你介绍给我的未来发展对象吗?我当然要回他。”
呼吸一窒,太阳穴的神经猛地绷紧,江随突然不知道该怎麽问下去。
直到林鸢没再管他,说了句“我先下去工作了”,下了天台。
江随站了会儿,也进了楼梯口。
电梯已经走了。
他其实感冒了,有点儿严重。
讲话带着鼻音。
但她没发现,也没问他。
她从前,是连他午睡之後的鼻音,都会不放心地问一声他,是不是着凉了的。
转角角落里,一只从细网上掉下来的蜘蛛,躲在暗处,不知是冷静,还是惊恐地蛰伏。
江随低头,面色凉淡如水,盯着它。
两方视线,心有灵犀地对峙。
直到江随弯下腰,将意识到危险的硕大蜘蛛捏在指间,起身,将它放回杂乱的蛛网。
花灰色的节肢动物,触到自己熟悉的丝网,一时仿若反应不及般,顿在原地。
“怕什麽呢?”江随微歪头,看着它笑了笑,轻声问,“我有这麽吓人吗?”
他说完,见它不动,以为它终于明白,他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它。
唇角笑意加深,他缩回的手又重新探过去。
蜘蛛猛然逃远,躲在束缚里,盯着他。
他停下动作,指节顿在半空,唇角仍勾着笑,问它:“我欺负过你吗?”
在阴暗处生活久了的动物,触肢上细粉似的绒毛,日久天长,淬了天生的毒液,攀爬过他指节的地方,很快燎一阵阵叫人悚然的刺疼。
男人低眼,看着白皙指节上迅速蔓延的红痕。
不容忽视的灼痛丶刺痒丶涩麻,仿佛不仅牵地他眼睑泛红,连胸腔里那块软肉,也跟着焦灼起来。
无人转角处,呢喃般的轻问:“为什麽,要怕我呢?”
良久,又响起带着回声的一记低哂。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来丶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和态度,和他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