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谢镜泊认真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开口:【玉雕可是很考验技艺的一门手艺,那些玉雕师都是经年累月练习后,才敢拿些边角料雕玉练习,您这自己来,怕是……】
那摊主心中想的,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怕是一刀下去,直接就能把这好好的玉给糟蹋了。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便听谢镜泊低声开口:【没事,这很简单,我自己会。】
他成日天不亮便拿那晨风下飘扬的落叶练剑,早已练得百步外便可用剑气在那落叶上雕心法语句,不过一块玉石,确实……再容易不过。
但那摊主不知这些,只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眼,下一秒,又见谢镜泊在那玉坠成品间扫视一圈,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
【送他的一定要独一无二,其他人都有的……配不上他。】
那摊主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好,好,小少爷心气高,有志向,定当马到成功。】
摊主直接不劝了,闭上眼开口乱夸一通,将那璞玉细细包好,一股脑直接塞到谢镜泊手里。
【不过小摊小本买卖,小少爷若雕坏了,小的可没法给您退换了。】
谢镜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开口:【当然……我不会雕坏的。】
那摊主心力交瘁,摆了摆手,赶忙将这“不知深浅”的少爷送走了。
无怪他误会,怪只怪……燕纾把人打扮的太精致了。
此时,他身着一袭月白色广陵锦长袍,细看可见暗绣的缠枝莲纹,腰间束着一条缂丝玉带,边缘錾刻着细密的如意云纹。
外罩一件孔雀蓝缂丝褙子,袖口滚着银狐毛边,领口别着枚赤金嵌红宝石领扣,褙子前襟用金线绣着团花纹样,每一针都细密齐整。
那摊主在镇主家都没见过这般精细的衣料,一时间以为是京城哪里过来游山玩水的贵少爷。
但谢镜泊其实压根不懂这些。
他从小流浪惯了,能有什么东西套身上能保暖便是极佳,什么布料、纹样,颜色、钩针,他统统一概不知,宗内逢年过节他们师父给他们定新衣服,他也一概选最简单朴实的纯色样式。
但燕纾喜欢打扮他。
燕纾平日里懒散矜贵惯了,又有姜衍这本就出身权贵世家的人日日宠着,身上的衣服一件比一件精致轻薄。
谢镜泊如今年岁尚小,但生的眉目俊朗,端得是粉雕玉琢,燕纾喜欢的不行,又满足自己的某些“恶趣味”,每次一逮到他便给他从头到脚换一身行头。
谢镜泊对此颇为不自在。
在他看来燕纾眉眼生的好看打扮的漂亮也就罢了,自己打扮成这样……相当古怪。
但每次燕纾打扮他时总是兴致颇高,微凉的指腹在他肌肤上时不时划过,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谢镜泊一时间……又不舍得拒绝,便最终也同他那几个师兄般,随他去了。
·
他将自己一连关在房里数日,紧赶慢赶,终于将那玉坠雕了出来。
那是一朵莲心嵌样式的重瓣雪莲,花蕊处嵌着米粒大小的血玉髓,细细瞧来竟是一只雕成蜷缩的猫咪形态,须尾纤毫毕现。
猫咪爪下踩着鎏金篆刻的"纾"字,若将玉坠贴着烛火细看,那抹血色竟会顺着玉髓纹路缓缓流动,恍若真的……血珠一般。
谢镜泊已等不及要将这个礼物送给燕纾。
他从未这般期待过谁的生辰。
好不容易等到燕纾生辰那日,他一大早天不亮就跑到燕纾院子里,又不忍心将他吵醒,硬生生等到那木门“吱呀”一响,才倏然站起身。
结果没承想蹲久了腿一麻,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谢森*晚*整*理镜泊顾不上许多,先低下头看怀里被自己捂得温热的玉坠有没有摔坏,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又单手撑着慢慢爬起身。
但他刚往前走一步,下一秒却听房门里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我可是第一个祝你生辰快乐的人吧?】
那不是燕纾的声音,谢镜泊倏然抬起头,正看到雕花窗后,姜衍斜倚在桌案旁的身影。
谢镜泊脚下一僵,脚步瞬间一顿。
他听着燕纾有些无奈地开口:【是是是,你昨晚都睡在我这儿了,子时刚过便说了一回,今早又问,还没说腻啊?】
【当然不腻,我就要做第一个。】
姜衍理直气壮地开口,又忽然笑着凑上前:【那既然我是第一个,可有什么奖励?】
他凑得极近,从谢镜泊那个角度吐息几乎都落到那清瘦的人脖颈间。
谢镜泊瞳孔微缩,但燕纾早已习惯姜衍这时不时的怪异举动,也没什么反应,只有些啼笑皆非地转过头:【我生辰,你还来找我讨奖励?】
姜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依旧保持着前倾的动作甚至手隐隐撑在燕纾身后的床栏上,仿佛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