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放弃了以往惯常的相处方式,一时竟然有些拿不准起来。
他长睫微微垂落,在眼下投出斑驳的阴影,苦笑一声,干脆阖上眼等着谢镜泊甩袖离开。
但下一秒,他却只听到混杂着些许复杂的声音从面前低低传来。
“你到底何时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燕纾。”
半撑在床上的人伶仃的腕骨一颤,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尾瞬息映出一片软红。
“你……”
他眼前一片明明灭灭,无声地张了张口,忽然感觉面前一空,无尽的冷意瞬间将他包裹。
燕纾身子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往锦被间缩了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
——谢镜泊还是……要走了吗。
床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燕纾撑在薄被上的手无意识一点点收紧。
——他到底还是把谢镜泊……惹生气了。
散落的长发混着冷汗黏在颈侧,淌过锁骨处未干的药渍
燕纾觉得自己应该笑的,但心口却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来气。
明明他就是故意要与人疏远,如今却又……委屈个什么劲。
床边越来越模糊的脚步声被耳中的嗡鸣逐渐覆盖,燕纾攥紧被冷汗浸湿的中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方才药喝的太急了,胃脘处已有熟悉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强撑着想要悄悄抬头再看一眼面前人的背影,但细瘦单薄的脖颈却仿佛难以负荷头部的重量,耳边嗡鸣一瞬,头颅便沉沉地向胸腔的方向弯折。
眼前黑过去的刹那,下坠的身躯却同一刻被人稳稳接住。
熟悉的暖意再次将他接了个满怀,燕纾迷迷糊糊下意识拽上他的衣角,听着谢镜泊无奈的声音传来:“师兄难过什么?”
他盯着怀里的人。
燕纾虚弱地半撑着身子,一声声急促地喘息,被冷汗浸湿的额发黏在脸侧,明明身子别扭地想要躲开,涣散的眸光却近乎慌乱寻着他的身影。
——恍若一只被雨淋的湿漉漉的猫咪。
小心翼翼伸出利爪,只为掩盖自己满身的不安。
谢镜泊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怀里的人烧的浑身都软了,坐也坐不稳,偏死死拽着他的衣袖就是不放手。
谢镜泊揽着他的腰小心让他枕在他肩头,却听面前的人低低开口:“我难过,你……”
“嗯?”谢镜泊低低地应了一声,下一秒,感觉拽着他袖口的手指紧了紧。
“……你要是走……能不能把乳酪,留下。”
床上的人显然是快要疼迷糊了,口中说着乳酪,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胸口的衣襟看,大有要直接拽上去的意思。
谢镜泊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烧迷糊了,下意识不想让他走,脑海里却又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给自己的口是心非找借口。
他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扶着人小心地靠好,试了一下乳酪小碟的温度,微微摇了摇头。
“可是这乳酪凉了便不能吃了,吃了要胃疼。”
燕纾烧的昏沉的脑子反应不过来真假,只下意识露出一个焦急的神情:“那怎么办……你别走……”
下一秒,一个舀着温软乳酪的瓷勺却再次送到他嘴边。
“我现在喂师兄吃完,然后再走,好不好?”
燕纾满脑子只听到了谢镜泊说“一会儿再走”。
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张口直接便将那乳酪含在了嘴里,瞬间满足地眯起了眼。
同一刻,谢镜泊轻轻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
“师兄讨厌我吗?”
燕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讨厌……”
谢镜泊点了点头,慢慢又喂了他一口。
“师兄方才喝的药,是治什么的?”
“唔……安神,助眠……”
“师兄经常这般发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