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上前一步,眸间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拿着折扇的手隐隐抬起。
“当年师兄一人一鞭横扫六合,十四岁独身一人护住满城生灵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投胎。”
姜衍歪了歪头,忽然讥讽地笑了一声:“不过,你也不配知道。”
“但你既知我当年与姜家断绝一切联系,便应知道我当年——究竟是如何断绝的。”
身后的燕纾神情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姜衍却没有注意,只面无表情地弯了弯眼。
那个弟子只感觉背上的压力一瞬又重了几分。
“或许这个,你想要体验一下吗?”
身后的威压重量在一点点向上累加,似乎真的大有不将他背脊压折不罢休的趋势。
那个弟子原本还想要咬牙硬撑,此时心中终于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起来。
“姜掌门,是我错了,我刚才不该胡言乱语,是我言语有失,随口胡说,我该罚,我才是男宠,不不,我压根不配为男宠,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
但后背上的威压却还在不断增加,半分没有减弱的意思。
姜衍眸色沉沉,瞳孔没有聚焦,只抬起折扇不急不缓地一点点往下压去。
后背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个弟子额角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单膝跪到地上,身子骤然又往下沉了一寸。
下一秒,一个伴着轻微咳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姜公子?”
姜衍神情一顿,原本毫无生机的眼眸闪了闪,终于露出一点情绪。
他慢慢回过头,正看到燕纾捂着胸口,靠在不远处的药炉旁,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他抬起头,苍白着脸冲着姜衍笑了一下:“这威压压的我有些胸闷,姜公子能不能行行好,先暂时收一收。”
姜衍目光闪了闪,仿佛终于回过神,静静地盯了燕纾几秒,忽然扬了扬唇:“师兄是担心我这般做,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吧。”
燕纾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按着胸口的手顿了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却听姜衍不紧不慢地接着开口:“反正他也算‘诚心’给师兄道歉了,师兄想要叫我收手,我收手便是。”
“只是刚才——师兄叫我什么?”
燕纾怔了怔。
他瞬息意识到什么,神情一时间划过一丝无奈,咬了咬牙,终于叹了一口气,小声开口:“……阿衍。”
姜衍神情蓦然温和起来,折扇微微一掀。
那个弟子周身瞬间一轻,再森*晚*整*理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双手双膝都落到了地上,大口喘息着。
方才那一瞬间他心中真的有一种错觉——姜衍是实实在在地想将他背脊压折。
“多谢……姜掌门,以及……掌门师兄。”
那个弟子再顾不得许多,就着这个狼狈的姿势深深低头,踉跄爬起身,再不敢多说什么,瞬息消失在演武场尽头。
周围树木枝条一片沙沙作响,似是方才被威压打落的树叶终于失了控制,纷纷扬扬落到地上。
姜衍闭了闭眼,蓦然转头,望向不远处神情半是无奈半是复杂的人。
“师兄方才叫的真好听。”
姜衍将折扇一转,一瞬收回袖口,眉开眼笑地上前,半点看不出方才的冷然。
他直接忽略面前下意识试图后退的人,笑眯眯凑上前,扬起眼皮:“师兄能不能再叫一声听听?”
燕纾后退一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离我远一点。”
姜衍配合地被推得微微仰头,也不生气,仍旧笑意盈盈地一眨不眨望向燕纾:“师兄生气了?”
“谁是你师兄——还有,我生什么气,又不是我如今是一门掌门。”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落到姜衍随手抛到桌上的那块上京洲令牌上,微微抿了抿唇,眼眸间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两年前六道混战后,仙道也陷入混乱,许多门派崛起、消逝,江湖百晓生一门便对如今仙道所剩门派重新排了个序。
销春尽位列所有宗门之首,仅次于它的便是混战后崛起的上京洲一门,专擅药术。
位列第三的则是专攻追踪一术的十四城。
其余便是些还未完全兴起的小门小派,根据每一届四方大典择出其前十三名,入江湖榜。
这十三门和销春尽、上京洲及十四城三大宗,完全不可一并而语,那些门派也自知无法争锋,从未奢想共处一列。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百晓生排的并不是三大宗,而是四大宗门。
扶摇念一门凭空出现,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届四方大典,却稳居四大宗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