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谢镜泊不说话,只有些怔然地垂头望着自己。
燕纾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垂下眼,干脆替他回答了那个问题。
“那玉坠……是你亲手做的,要送给那人的吧?”
“你欢喜谁?那人我也……认识吗?怎么一直不带来……与我见见?”
他想要扬唇笑一笑,好歹自己是师兄,年长几岁,总要稳重冷静些。
但燕纾最后半天努力了半晌,却也只落得痉挛着手指将谢镜泊的衣袍几近攥破。
“你若有……喜欢的人,便不要来招惹我……”
面前的人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微微后退了半分,近乎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他。
燕纾一时只觉得好笑。
——谢镜泊就这般喜欢那个人,喜欢到连随口敷衍一下他都不愿了吗?
他心口疼的几乎无法呼吸,一时间心灰意懒,撑着身子想要下床,手脚却酸软的没有半分力道。
燕纾脑海中一片混乱,胡乱想要去攀旁边的桌案站起身,冷不丁却感觉腰间再次被人一揽。
他手臂一颤,一不小心扫过那旁边的药盏。
“砰”的一声脆响,白瓷药碗炸开的刹那,谢镜泊单膝碾过满地碎瓷,蹙眉将人瞬息抱起,倏然握住那截伶仃手腕。
“师兄无事……”
他担忧的话语却被燕纾近乎慌乱的声调打断。
“谢镜泊,你给我起来——”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在两人间蔓延。
燕纾咬牙便想要将人拉起来,谢镜泊恍惚间却只听见自己攥住的薄皮下,骨节碰撞的轻响。
——师兄……又瘦了。
怎么每次见到师兄,他总是在生病。
他怔怔低下头,目光扫过自己被瓷片刮破的膝盖,却是忽然开口。
“师兄……衣袖弄脏了。”
方才那药碗倾斜,虽然他及时将人抱开,但大半的汤药还是洒到了燕纾衣袍左半边袖子,冰玉般的指节都沾上了点点褐色药渍。
燕纾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蹙眉依旧想拉他:“你能不能先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却忽然感觉外袍上一阵大力传来。
——谢镜泊竟然直接开始要脱他的衣服。
燕纾不可置信地抬眼,下意识一把攥紧自己的衣袖,却只听“咔嚓”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燕纾眼睁睁看着半边湿透的衣袍被谢镜泊扯开。
燕纾沙哑的尾音顷刻间变了调。
“谢九渊!”
他浑身战栗个不停,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
面前的人却恍若未闻,只愣了几秒,匆忙脱下自己的外袍将人裹住,又小心翼翼将他的手包在掌心。
燕纾气血不足,手脚常年冰冷。
但谢镜泊掌心滚烫,微颤的指腹一点点滚过羊脂玉似的指尖,燕纾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看着谢镜泊小心翼翼将他指缝间的湿冷擦干,却怎么也捂不热指尖的那一点冰凉。
谢镜泊蹙了蹙眉,似乎有些疑惑般,微微低下头一点点凑近。
燕纾倏然回过神。
他此时已逐渐清楚不能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只咬牙强行命令道:“你放开……”
下一刻,他却看面前的人忽然俯下身,微尖的牙齿轻轻咬住他冰凉的指尖,如小兽磨牙般,一点点含住,不断微微舔舐着。
燕纾一瞬从指尖红到耳尖。
“你是狗吗谢镜泊,你松口——”
——他第一反应是谢镜泊疯了。
“你放开我……我是你师兄,你看清楚……”
他又委屈又生气,浑身战栗个不停,薄瓷般的皮肤间因为愤怒难得染上点点粉红,仿佛能看清皮肤下两三根极淡的青色血管。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