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倏然回过头,正看着樾为之端着一碗汤药,蹙眉走了进来。
谢镜泊一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混乱的脑海却先一步升起一抹希冀:“你怎么……还没走?”
樾为之将药碗放到旁边桌案上,满脸莫名奇妙:“我走哪去?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往谢镜泊身后张望:“小纾在哪呢?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谢镜泊哑声直接打断他的话:“燕纾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樾为之有些莫名地又看了他一眼:“他说了要去找你啊,去你书房……哎你——”
他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忽然卡了一下,下一秒却看面前的人不等他说完,已倏然转身快步向小院外走去。
樾为之跺了跺脚,不得已重新将那汤药捧起来,快步也向外走去。
一炷香的路程谢镜泊走了不过半刻钟便到了,等樾为之端着药碗气喘吁吁走到殿前,已看到谢镜泊面无表情等在原地。
“你……站着这儿做什么……”
樾为之勉强喘匀了气,端着白瓷碗叉腰站直身子:“小纾呢,是又睡了吗?”
燕纾天色将明时终于撑不住力竭昏睡了过去,但不过一个多时辰却又猝然惊醒。
旁边的人不答,樾为之以为他是默认了,端着药碗自顾自便往里面走:“先让他起来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凉了药性该减弱了……”
“他不在这里面。”
谢镜泊忽然低声开口打断他的话。
樾为之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我将整个宗主殿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师兄。”
谢镜泊嗓音沙哑,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他是自己偷偷走……”
“不可能。”樾为之猝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他脸色已隐隐变了,手中小心护了一路的汤药在刚才心神激荡已撒出来大半。
但樾为之却顾不得许多,匆忙转过身向殿内走去,半刻钟后,脸色也一点点苍白起来。
大殿内没有半分燕纾的踪迹,甚至问了门口轮岗值守的弟子,也无一人见过一袭白衣之人。
燕纾根本……就没有来过谢镜泊这里。
“我去宗门内再寻一圈。”
樾为之攥紧手中已空了的白瓷药碗,匆匆走过殿门,哑声开口:“他一定没有离开,可能是在宗内别处什么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手臂一紧。
“不用了。”
“你做什么?”樾为之不耐烦地开口,抬手便想要将谢镜泊的胳臂甩开。
“谢宗主若不想找,那便我自己去找……”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到谢镜泊掌心间攥着的东西上,瞳孔瞬间一缩。
他认得那个东西。
——那是昨晚燕纾一直小心护在掌心间的那枚血玉坠。
“你怎么——”
樾为之倏然抬起头:“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玉坠小纾昨晚明明……”
“殿外不远处……这个玉坠是我昨晚送给他的。”
谢镜泊闭了闭眼,低声打断他的话:“师兄他其实已经离开了……是吗?”
他昨晚一时冲动,将那些不可见人的龌龊情愫对着燕纾和盘托出,燕纾接收不了,抛下了他送他的玉坠,瞒着所有人……偷偷离开。
谢镜泊攥着那血玉坠的手不自觉地一点点收紧,下一秒却听樾为之断然否认了他的话:“不可能,燕纾不可能走的。”
“为什么不可能?”
谢镜泊哑声打断他的话。
他眸色沉沉地抬起头:“你说师兄早晨特意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是要来骂我吗?我昨晚做了那般错事,师兄怕是早已气的不想见我……”
清幽的风声从殿外竹林间穿过,带起一片空寂的森*晚*整*理“沙沙”声,谢镜泊声音间也逐渐带上了些许颤抖。
他胡乱地想着,若他昨晚没有那般冲动,没有将一切情愫和盘托出,会不会燕纾还能再他身边多呆一段时间……
下一刻,他听着樾为之低缓的声音传来:“他若真生你气……便不会来告诉你,他反悔了。”
尾音落下的刹那,整片竹林骤然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