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依旧深深埋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焦急地在他腿间摸来摸去,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什么。
下一秒,面前的人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拎起他后衣领,直接将人拽了起来:“松手——”
“师兄……”
姜衍也不敢挣扎,只茫然地顺着站起,却看轮椅上的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撑着扶手直接站了起来。
姜衍神情瞬间一僵。
原本舒舒服服窝在燕纾腿间的狐狸“吱”的一声,一瞬被掀到地上,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不满地冲着他支棱起耳朵。
燕纾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终于望向面前已经呆愣住的姜衍。
“托二师弟的福,我的腿还没废。”
他抱起双臂,在姜衍混乱的神情间,似笑非笑地咬牙开口:“若真有这么一天……二师弟到时再哭也不迟。”
短短一炷香时间,先是把自家大师兄认作替身、明里暗里骂了一通,又误以为他腿废提前开始哭的姜衍脑海中一片凌乱。
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无声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闭上了嘴。
——他今日大概确实不宜说话。
谢镜泊低咳一声,掩下神情间的微妙,重新将目光转回燕纾身上。
“大师兄怎么在这里?”
燕纾望着他仍旧气不顺,半靠在水榭旁的柱子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怎么,我看这里景色好,来吹吹风不行吗?”
一阵微风恰巧此时刮过,正说着大话的人猝不及防呛了一口风,一瞬控制不住剧烈地呛咳起来。
下一瞬,周身忽然一暖,一道身影走到旁边,小心帮他挡住廊外的风声,帮他把散开的外袍重新收紧。
“当然可以,不过我给师兄选的那处院落,风景更好。”谢镜泊低声开口。
“师兄可愿现在先与我回去?”
燕纾勉强压下咳意,泅着水光的眼眸茫然抬起,正看到谢镜泊眼底的无奈与笑意。
他耳尖有些发红,低低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却是没有挣脱谢镜泊扶他的手臂。
“回去便回去,反正这处风景我也赏够了。”
他小声有些别扭地开口,抬脚便要向前,忽然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我推师兄回去吧。”
燕纾回过头,看着谢镜泊将那轮椅重新推到他身前,不等他说什么,先一步开口解释着。
“那处院落离这里有些远,师兄若是走路过去怕是会有些劳累。”
那一瞬间,燕纾觉得谢镜泊仿森*晚*整*理佛知道了什么。
但面前的人神情平平静静,碧色的眼眸带着点柔缓,轻轻落在他身上。
燕纾张了张口,到嘴的拒绝滚了个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坐进了轮椅里。
蹲坐在旁边的樾为之眨了眨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却还是在最后那刻后爪一蹬,一瞬跳上燕纾的膝盖,团吧团吧重新将燕纾冰冷的双手捂在肚腹间。
燕纾不知在想什么,只垂头无意识捻着他柔软的毛发,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出神。
谢镜泊则望着他怀里火红色的一团,蹙了蹙眉,总觉得这一大团毛狐狸……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
那处小院离这里其实并不远,但如谢镜泊所预料,到了那处院落时,轮椅上的人已经歪着身子昏睡了过去。
他膝间的狐狸晃晃脑袋支起身,软乎乎的肉爪子抬手拍了拍燕纾,但轮椅上的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那狐狸耳尖似乎颤了颤,忽然一蹬腿,从燕纾腿上直接跃了下来。
温暖的触感一瞬消失,昏睡间的人蹙了蹙眉,却仍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谢镜泊也顾不得去找那狐狸的踪迹,慢慢绕到燕纾身前,蹲下身,抬手小心地去拍燕纾的手背。
“师兄,回去再睡吧……”
他低声开口,想要将人慢慢唤醒,下一秒却听身后一个匆忙的声音传来。
“别叫他,直接把他抱进去吧,他今日心神消耗过大,多睡会儿舒服些。”
谢镜泊回过头,正看到樾为之不知从哪里快步走过来,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赶紧把人抱进去。
“你抱不抱?你不抱我来抱——”
谢镜泊皱了皱眉,到底也没问什么,小心翼翼地将人从轮椅上抱起,快步走进房内。
即便已接近初夏,但房间里还是烧着地龙,推开房门的刹那一阵暖意瞬间扑面而来,谢镜泊额角不过不过一会儿便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但怀里的人依旧安安静静地睡着,脸色泛着透明一般的苍白,仿佛一块沉沉的冰玉。
谢镜泊小心翼翼将他放到榻上,樾为之立刻坐到床旁把住他的脉,仔细听了片刻,往他舌下又塞了一枚药丸,小心舒了一口气。
“他身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