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枭纵然受了伤,却依旧毫无安分的迹象。
陆曦全神贯注给他上药时,他像患上多动症似的,一会儿肆意勾着她的头发,一会儿又出其不意地含住她的手指。
惹得陆曦瞪他好几眼,他这才带着几分得逞的快意暂且罢休。
那绷带被他抬手不小心碰到,咕噜噜地滚到了床底。
陆曦推推躺在腿上的脑袋,示意他起来:“我要去捡绷带,你先起来。”
谢枭不听,伸出胳膊紧紧且霸道地揽住她的细腰,将脸肆无忌惮地深深埋进她柔软的腹部,语气中透着执拗与占有欲,喃喃道:“不起。
陆曦一阵无奈,简直拿他没办法,心想这人受了伤之后,怎么变得幼稚又黏人?
毛球原本听话地坐在门口看着他们,见有东西滚下去,尾巴一甩,呼哧呼哧吐着舌头跑进来。
灵巧敏捷的身体钻进床底,像平常和陆曦玩捡球游戏那样,把绷带叼回她手边,小脑袋使劲拱了拱她的手。
陆曦欣慰地拍拍它。
好狗狗,没有一顿狗粮是白吃的,比某只不听话的怪物懂事多了。
谢枭斜着眼睛扫了眼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傻狗。
心情颇好地勉强觉得它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他抬起胳膊,目光新奇地拨弄了一下胳膊上的绷带,仿佛头一回见到这东西一样。。
没有怪物受伤后会被小心翼翼地包扎和照顾。
在创造怪物的那些人看来,怪物是非我族类的存在,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每个怪物的致命点不同,不管是被掏出心脏还是肠子,亦或者击穿脑子。
只要它们还有一口气,随便丢在哪个地方,过不了多久都能凭着恐怖的体质痊愈。
人类创造它们,却又无法掌控它们。
眼见花了不少时间才包扎好的地方又要被熊孩子上身的怪物弄散,陆曦按住他的手警告道:“别乱动。”
或许是虚弱的怪物看起来比平常好欺负多了,陆曦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教训的意味,听起来凶巴巴的。
纤细的手腕看着没多大力量,按在谢枭手上时,居然真的让他乖乖停下动作。
谢枭老老实实坐在她面前,他安静不说话的时候,任谁也看不出是个动不动发疯,一手能捏爆丧尸脑浆的大变态。
乌黑柔顺的发丝盖住过分凌厉的眉眼,只能看见他微垂下来的睫毛如鸦羽,漆黑浓密。
高挺的鼻梁下,形状完美的薄唇习惯性地抿起,流露出清冷疏离的气息。
陆曦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人是疯了点,但那张脸奈何实在好看。
她动作利落地收拾着散落在桌面上的药物和绷带,而后起身,准备离开:“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吧。
不料刚刚转身,手腕就被干燥冰凉的大掌紧紧握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跌进他混着消毒水和药味的怀抱里。
手里的医药箱不小心脱落地地,“碰”一下砸在地板上,收拾好的东西掉了一地。
陆曦看着凌乱的地面,忍无可忍,憋着怒气,面带微笑地问他除了身上那些伤,是不是还伤到脑子了?
话音落下,身后的声音冷冽响起:“小乖。”
“干嘛?”她没好气地应着,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谢枭微微低下头,目光深邃复杂,怀里的人娇小柔弱得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其紧紧圈在怀中,可他知道,他没办法留住她。
她总是想走,总是想离开。
怪物从胸腔里挤出一声落寞的挫败的叹息。
“如果那一天,要被杀的人是我,你也会像保护那些人类一样,保护我吗?”
他幽幽地开口,平静的语气中不带什么情绪起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要不是那横在她腰间的力道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她或许真的会相信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了。
陆曦眨眨眼睛,在腰差点被勒断之前,轻轻开口:“会。”
她想赶在谢枭回来之前走,就是因为不想他和救援小组起冲突。
不仅是担心救援小组,也是担心他。
还有,刚刚跑下楼找医药箱时,望着打开的大门,她犹豫过。
可脑子里不断跳出他无力躺在床上,血流了一地的可怜样子,脚就跟生了根似的怎么也踏不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