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19楼乐文小说>月来月色 > 我来接这个最瘦的孩子这人说他叫维格(第1页)

我来接这个最瘦的孩子这人说他叫维格(第1页)

“我来接这个最瘦的孩子。”这人说,“他叫维格。”

有时成年人一生也无法做出的改变,一个孩子转念间就能做到。

从圣山回到东部教区学校,教师先带学生们做午间祷告,一层的毕业生站在最前,沐浴在耳堂圆窗的光下,维格低着头,不料被经过的教师塞了一枚雕有松枝的徽章,摸起来虽是冰冷的,却已经钝了。维格擡起眼略为张望,发现另有学生也被轻拍肩膀,递去徽章,果然,不久,祷告结束,祷告的教师合上经文,双手握在胸口,双目紧闭,说了一句:“神授知惠。”诺德的女神教,据维格所知,和中部,南部相比,都有不同,近年来街坊流言时常有北部教会要与中部总会分裂的传言,但总不了了之——在中部,结束祷告时,应当说,敬神慈威,这一点,他知道的原因,倒不只是归功于学习。

这是别话。“拿到了徽章的学生,正是被选中了。馀下的学生,今後就是薇萨维亚斯教民的一员,望你们在日後生活中仍不忘近年来的教育,敬仰智慧。那麽就此别过,诸位可以离开了。”维格听见那布道的教师说道,轻轻擡手,人群——不过是些儿童,从洁白的长椅中发出细微的松动声,仍然很少言语,像退潮的水经过手握徽章的学生身边,衬得巍然不动的那些学生像海中的石。这一批馀下的学生,维格看见,包括他自己,不过二三十来个,大约有二十个女生,统一的白袍下面,鞋子看上去多是新而华贵,而维格也认识其馀几个,知道许多来自东区优渥的街道,因此默默向男生多的方向移动而去——他们的数量大约十个,全是银白的头发,惨白,石灰色的脸,个头高矮不一,见他过来,尽是面无表情,或夹杂一些厌恶,因为维格平日衣着寒碜,时常因为下城区断水,身上有一股古怪的气味,虽因诺德人天生不易染气味,并不浓烈,却显着说明其出生。

“随我来前庭。”教师说道,衆学生便跟随她穿过正门,去到离街道更近的庭院。刚离开的学生还没走远,隐约,能听见衆人熙攘走上大路的声音,地面被踩过的草坪,也还没来得及恢复平整。队伍默然呈三列向前,女生在最前,男生在最後,而维格又站在男性的最末,只能看见人群的间隙,教师拖曳着白色长袍,沿草坪走到庭院喷泉旁的一棵树下,站定後,转头对他们道:“秋天来时,诸位就要去总学院学习了,我在此给诸位几条建议:尽管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才思敏捷,但切记保持谦逊,善于观察,到时和诸位一起学习的,都是诺德各地最优秀的学生,还望你们彼此互助,济长补短,四年後能拨云见日,一登‘明石千宫’的大殿。”

维格起先擡头听她说话,但到了一半时,却被墙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这时学生已经走远了,中午,鸟鸣声也不喧嚣,居民多在修养的云昏状态中,令这阵同争吵有几分相似的生意很是突兀。于是,起先只有他一个,後来,则他身边的男孩也转过头去看,引得教师颇不快且警告地擡高声音,像条鞭子抽打,叫他们回头。

她擡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凝视这群儿童,说道:“好了,你们马上就要奔向更光明的前程了,就在这树下发一遍‘学徒誓言’吧。必要端正,必要刻苦,必要谦虚。”她拍了拍手:“摸着那枚徽章说。”数十双手便摸上徽章——也难怪会顿了。维格刚要开口,这时,墙外那声音确实大了起来,一个男人吼道:“异教徒莫要靠近学院!”另一个说:“孩子不当玷污。”

他的嘴唇落下来,抿在一起,只是手还握着

教师的眉头皱起来:“张开嘴,孩子。”维格只瞧着她。墙外,树上的鸟被震得离巢,地面响起一阵铁器皿撞在地上的声音。“张嘴。”教师有些恼怒了,而其馀人都已经宣誓完毕,渐渐转头来看他,维格仍然睁着眼,瞳孔张开,一言不发。教师彻底失去耐心,大步,仍然安静地走向门口,朝着外面,质问道:“在学院门口,是要干什麽,先生们?”

维格身边,一个男孩推了他一下:“你怎麽不发誓,穷鬼?”他跟他说:“你从上午开始就想特立独行了。”其馀男孩眼里也传达相似意思,乃至于维格擡起头,看见女孩眼里的眼神不同时,倒有些惊讶:那些女孩看见他,很稚嫩的眉目间忽然生出类似悲悯的理解,显得如此遥远乃至有些轻蔑了,也让他感到瑟缩。维格听见其中一个衣着不凡的女孩对着他开口,语气很是同情:

“你不想去了,是不是?”她像是转瞬间就想出了前因後果,自顾自地说,也不一定是向着他,为了他:“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因为贫穷,反而放弃了最能摆脱穷苦的方法,在一步之遥的地方退缩,回到自己更熟悉的地方,劝说这样能少花家里的继续。你也是非常可怜——我记得你叫维格,是吗?”她问了一句。

维格僵硬地点了点头。

教师得了些五花八门的回答:夫人,这个异教徒先犯事的,确有此事。他骑马进来,本区不让骑马——您还看他佩了剑,夫人。我认识他,他是北区的,是个异教徒,按理来说不让来的。

教师皱着眉听着,末了,说:“是这样吗,年轻人?”

于是,过了会,一阵声音就传来了,很轻柔。“是的。”这声音说,“我是来接孩子的,夫人。”

维格笑了。那些男孩又推他。我看你是疯了!那女孩说:“我记得你,因为你是这些男孩里最聪明的。你不相信,维格,我们都暗自吃惊,不相信还有这麽聪明的男孩。在家里,我们的母亲告诉我们将来,北方的男人也能分担女人的工作,我们还不曾信服。你这样做十分可惜,以前的男人可没有现在这样的机会。”

“你这样做是想吸引这些女人的注意力吧!”一个掐着他的手臂,附在他耳边说,“哪有做这种事的人!你等着,秋天你要是出现在学院,我让全部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维格没理会他——也没理会她。奇怪;一切都挺奇怪的。要是不是人,地上的石头和草是紧密相连,而天上的云难舍难分,但人和人被从封闭的院子里放出去,倒瞬间变得无关紧要,互不关心,就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维格就不在意他周围的孩子了。门口,教师皱着眉,问道:“你接哪一个孩子?”

就这样,说话人的靴子从雪白的墙外露出来——门内的孩子此时也多少看着这人了,为着他展露出的色彩之突兀:在薇萨维亚斯,一切多少都带着白色,居民的头发,城市的建筑,即使最穷苦的人,也穿白衣服,洗成斑驳的淡灰色,但这个站在门口的人,则一切都是黑色的:他穿着黑色的靴子,黑色的长外套,比居民身上的更厚,仿佛还没从冬天回来。他的头发是黑色的,而头顶,还带着一顶黑色的绒帽,除了他露出来的面孔是白色,其馀莫不是如此深黑。这倒是奇怪他张口时的牙齿不是黑色:“那个最矮,最瘦的。”他说:“他叫维格。”

维格跑起来,他挥起手:“洛兰!”这个人便擡起头,对教师解释道:“就是这个。”

维格跑到教师身边,将徽章递给她,之後就转头,向这个黑色的人伸出手。街道外,几个商贩郁郁不乐地盯着一匹黑色的马,而马的主人一伸手,便将维格抱起来,放到马上。他翻身上马,对着教师轻轻点了头,然後也将手放在胸口,说了句:“敬神慈威”,便算道别,再一扬马鞭,马掉头,两人就离开了。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