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挺板正的一个小后生,咋就卖女人穿的裤衩,也不嫌害臊!”
听着摊子前俩大妈嚼舌根,陆东半点没觉得丢人,反倒是扬了扬手上那条印着烫金“福”字的红裤衩子。
“大妈,要不您来一条,红色辟邪,旺本命年呢!”
“带回家给你妈穿吧,不要脸。”
大妈们见鬼似的跑了。
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陆东站在自由市场狭窄的过道里,看着对面摊位上摆放的女士裤头,白的黄的红的,确实有些扎眼。
可毕竟是经历过完整一辈子的人,未来几十年里诸多款式见得多了去了。
眼前这些款式,简直不要太保守。
况且做生意赚钱嘛,不寒碜。
现在是1990年夏天,也是陆东重生的第三天。他还没有适应过去的生活,整个人都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就来守摊儿。
摊位是砖头垒起来的,上面抹着一层平整的水泥,铺着白色的塑料布,这是陆东老妈承包的摊位。
他算是实打实的“摊二代”了。
摊位看上去十分的简陋。
但在这个年代,跟摆流动摊儿的小贩们相比,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
陆东记得,五龙口这个自由市场八几年才冒出来,卖啥的都有。
“割尾巴”的特殊时期结束没多久,在街面上做买卖,仍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营生。
抱着铁饭碗的城里人,瞧不起做生意的。自由市场里,不是附近的农民来卖菜,就是二流子混碗饭吃。
在太原土话里,二流子就是不务正业的人,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位于社会最底层。
看不起是看不起,不影响人们逛自由市场的乐趣。比起国营商店里爱翻白眼的售货员,市场里的小贩们热情多了,见人就喊大哥大姐,到处是热热闹闹的说笑声。
陆东守了一天摊位,中午就着一疙瘩老咸菜,啃了一个馍馍。吃不饱,根本吃不饱,陆东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年轻人,一顿吃一斤面条是家常便饭。
他想吃老妈做的西红柿鸡蛋拉面。
可是,他惹老妈生气了。
三天前,陆东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拒了去机械厂上班的机会,第二件事就是跟爹妈商量,打算接家里的地摊生意。
老妈被他气病,在床上躺了三天不做饭,陆东只能啃干馒头。
亲戚朋友都说陆东疯了,好好的铁饭碗不要,非要干这下九流的地摊生意。
陆东却很清醒,自己没疯,因为重活一遭,他知道这是一个发家致富的时代。只要胆子大,路子猛,就有挣不完的钱。
陆东看到了美好的钱景,属于他的时代要到来了!
正感悟着万丈豪情,摊位前来了个三十来岁的***,挑选一番后,发现是个小后生卖货,笑了笑就走了。
“陆东兄弟,你得吆喝起来啊,不吆喝哪有买卖!”
隔壁李拐子的生意又开张了,他一边往猪皮黑包里塞钱,一边笑嘻嘻地给陆东出主意。
跟他相比,三天没卖出一条裤衩的陆东一顿挫败。
记忆里的先知信息,终究是有偏差的。
寡人的商业帝国,不会夭折在这么一个小摊子上吧?
草(一种植物)。
陆东索性收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