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饺一看就是男人自己做的,虾肉大颗,玲珑剔透,泛着粉色。
叉烧半肥半瘦,焦边也恰到好处,片得均匀,肉质细腻。
至于红豆沙就更不用说,漂亮的红色和黏稠的质地,在透明小碗里显得格外暖融融。
他似乎先入为主认为她不爱看单调的摆盘,还在中央放了一颗煮好的小熊猫汤圆。
圆圆胖胖的,在冬天显得更柔软。
每道都有着很漂亮的色泽,再配上格外合适的盘子。
嗯,周灯歌觉得他不是骗子了。
男人准备离开,周灯歌喊他:
“大叔,晚饭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男人肩膀绷紧了一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先质疑周灯歌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先拒绝她的邀请。
周灯歌也不动筷子,打定主意要他回答。
毕竟她可不是想让他陪自己吃饭,是要试试这饭到底够不够她的信任。
终于。
“好。”
依旧是干涩的嗓音,但这次好了不少。
像沙漠里行走的人终于看见了绿洲。
然後他有些慢地和周灯歌面对面坐下。
周灯歌这才放下心来,随口问:
“大叔,我怎麽称呼你?”
她当时没看清,其实男人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称他为大叔还是有些不合适。
周灯歌担心他没有粥喝,想分他一点,被对方擡手婉拒:
“锅里还有,我没下药。”
被这话震得腕骨轻颤,周灯歌没想到自己被他看出来了。
但她不後悔,她从来都是这样设防的人。
但男人似乎很宽容,也不再多说,看着窗外小径上镂空雕花灯洒下的模糊的影子:
“黎灯影。”
知道了确切的字之後,周灯歌又差点把虾饺都夹破。
但她没有立刻接话,反而是先享受完虾饺汁水的鲜嫩,稍稍满足了後才开口:
“大叔,好巧,我叫周灯歌。歌颂的歌。”
黎灯影点点头,“是很巧。”
都要打烊了,你来了。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能对对方谈天说地的性格。
偏偏两个人吃得又都很少很慢。
直到报时鸟第二次出声,才吃完这顿饭。
吃饭是一件相对来说私密的事,而吃得舒心更是可遇不可求,毕竟胃是情绪器官。
对周灯歌来说,这是第一次遇见和自己吃饭同频的人。
而且对方做饭还那麽好吃。
她从来没有吃得这麽满足过。
想到这儿,周灯歌随口问了一句:“大叔,你是ED吗?”
黎灯影不知道ED是什麽,没有回答她,只是起身。
周灯歌也不生气,认定了黎灯影就是个闷葫芦的事实,把钞票塞给他。
“我下次再带着钱来吃饭,可以吗?”
黎灯影伸出的右手原本是想收拾餐盘,却被钞票塞满。
他神色微变,想拒绝,左手手指在碗底搓磨了很久,却在最後妥协说:
“钱再说,我不一定都在。”
“不管不管,”
周灯歌摇着头,语调轻快。
“家里人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来。”
完全避开了男人话里话外透出的让周灯歌不用天天来找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