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看着面前的人一瞬挣开他的束缚,却反而把自己推了个踉跄,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向后坐倒。
谢镜泊这回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小心——”
他再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直接揽住燕纾的腰,没承想另一只手仍被燕纾拉着,跟着一起往前栽去。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齐齐摔在塌上,谢镜泊手臂正硌到燕纾后腰间。
面前的人低哼一声,眼角瞬间疼出湿红的水光,痛呼在喉间滚了几滚,最终化作幼猫般的呜咽,随着急促的喘息碎在唇边。
他蜷缩着身子一言不发,却仿佛又意识到什么,胡乱向旁边躲着,仿佛想要避开谢镜泊的怀抱。
“你放开我……好热……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镜泊又气又心疼,单手将身子撑起,拧眉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人。
蜷缩在床榻间的人浑然不觉。
燕纾胡乱动了一会儿,反而把自己动筋疲力竭,干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遵从着本能,更深地将自己蜷缩进一片凉意间。
“好凉快……”
这话与他方才说的自相矛盾,但燕纾混沌的脑子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他呜咽着弓起腰背,汗津津的额头抵在谢镜泊心窝那处,红衣松散地挂在肩头,露出大片泛着病态潮红的肌肤,在锦缎上洇出深色水痕。
饮鸩止渴。
谢镜泊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四个字,却不知是在说燕纾还是……他自己。
“师兄……”谢镜泊哑声开口。
床榻上的人几乎已经陷入无意识的昏睡,极轻地“哼”了一声。
——死木头今天……变成冰块了。
燕纾枕在他掌心,迷迷糊糊的想。
——好凉快,好舒服……
下一秒,他听着面前的冰块脸低声开口:“不是我做了什么。”
“你在发烧,师兄。”
燕纾烧的昏沉,最后一点清明的神志仿佛飘散在虚空,半晌只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唔……”
——原来只是发烧啊……
他听着谢镜泊声音似乎放缓了些许,哄人般继续低声开口。
“先跟我回去,师兄。”
“……回去?”
床榻上的人迷迷糊糊重复了一遍,烧的殷红的眼睫茫然抬起:“回……哪里?”
他听着谢镜泊低低开口:“销春尽。”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泼下,燕纾的脸色瞬间惨白,混沌的思绪蓦然回笼。
仿佛有无形的铁锥一瞬捣入脑海,带来尖锐的痛楚。
燕纾呻吟一声,猛地弓起身子,雪发如瀑般从肩头滑落,瞬间捂住闷痛的头颅。
“师兄——?”
谢镜泊心中瞬间一凛,有些慌乱地抬手想扶,却被“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开。
面前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一瞬晃晃悠悠撑起身。
剧痛让视野中的一切都扭曲成漩涡,谢镜泊的身影在瞳孔里分裂成无数重影。
燕纾踉跄着想要后退一步,却像被抽去骨头的傀儡,膝盖重重磕在床沿,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不是……”
谢镜泊倏然站起身,冷着脸一把将人扶住。
燕纾也没力气再挣扎,借着周身的痛楚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颜色浅淡的双唇扯起一抹虚弱的弧度。
“仙长说笑了,我与销春尽无任何关联,要我回去……算什么?”
他闭了闭眼,终于攒起一点力气轻轻挣脱开谢镜泊的手,半阖着眼冲着房门处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