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我喝不下,想吐……”
樾为之心中颤了颤,瞬息明白了什么。
——又要发病了。
他深吸一口气,却是勉强笑着开口,将药碗匆忙放到一边。
“没事,喝不下便先不喝了,先睡一觉……”
他抬手想将人扶起,却刚一动,便看燕纾低哼一声,神情间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痛楚。
“我睡不着……”
燕纾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间几乎带上了些许哀求:“安神香……还有吗?”
樾为之扶着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安神香的剂量已经是最大了,不能再加了。”他低声开口,艰难地勾了勾唇。
——更何况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不解决最根本的症结,吃再多药也无用……
“先试着睡一会儿……好吗,睡一会儿说不定就好了,如果不行……”樾为之轻声开口,掌心间却控制不住浮现出薄汗。
怀里的人恹恹地垂着眼,似乎没有听出他拙劣地谎言,头颅微微动了一下,听话地慢慢蜷缩在他怀里,呼吸逐渐轻缓了起来。
但没过多久,樾为之便感觉燕纾身子一颤,再次踉跄着撑起身,扑到床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他一天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吐到最后也不过吐出几口腥苦的胆汁,整个人已几近脱力。
但他目光落到樾为之通红的眼眶间,甚至还有闲心冲着他笑了笑。
“眼睛这么红做什么……小心明早……肿的像核桃。”
“你闭嘴。”樾为之咬牙,抬手小心他太阳穴间揉按着。
穴位刺激对他如今状况的作用几乎已经微乎其微,但燕纾却还是配合着放缓了呼吸,轻轻靠在樾为之脖颈间。
“别担心,大不了便不睡了,就这般熬着……总也能熬过去。”
燕纾有气无力地开口,脸色却已苍白的近乎透明。
樾为之冷哼一声:“熬过去?还是熬晕过去?”
“能晕过去就好了。”燕纾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对上樾为之越发冰冷的眼眸,听话地止住了话语。
“那你说……怎么办?”燕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又不肯……给我下药,又不乐意听我说实话……”
樾为之闭了闭眼,在燕纾昏昏沉沉意识又要消散间,忽然低声开口。
“谢镜泊……在外面。”
燕纾心神一震,还没来得及张口,唇边先溢出一连串压抑的呛咳。
樾为之抬手熟练地拍着他的后背,咬咬牙,依旧继续开口:“若是他进来,说不定对你的情况会有所改善……”
“不要!”
燕纾猝然开口,近乎痉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情绪一时间太过激动,心神承受不住,意识再度模糊起来,却仍挣扎着开口。
“不要……让他看到……”
“可是外面在下雨,”樾为之抬手将无力瘫软下来的人抱住,狠了狠心,低声打断他的话,“你忍心……”
燕纾混沌的思绪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勉强侧过眼,窗外磅礴的雨声后知后觉落到他耳中。
——这么大的雨……谢镜泊为什么不回去,还待在外面做什么。
——他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燕纾蜷缩在锦帛间,意识在混沌与清明间来回反复,最终只落得无尽筋疲力竭。
他脑海中胡乱想着,但几近透支的神志却再无力支撑这般消耗。
“不要……”
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暗沉下来,樾为之惊慌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燕纾没有力气再权衡,只能遵从着他最后的思绪,用气声低低开口。
“不要让他淋雨……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