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纾被缠的不厌其烦,终于没忍住松了口:“左右天冷了我也需要一条狐皮围巾,我看你正合适。”
樾为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却难得没有反驳他,只又蹙眉盯了他几秒,终于慢慢让开了道。
“午时我过来找你喝药,你到时最好让谢镜泊把你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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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风声不知何时已止,明明是正午,谢镜泊却觉得周身冰冷的可怕。
魂魄仿佛已不在自己体内,谢镜泊感觉半浮在空中,垂下眼居高临下地木然听着樾为之的声音传来。
“小纾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向来都是三分假话掺杂了七分真情,不自觉对旁人好,却又插科打诨地羞于将心中的欢喜表达出来。”
“但那个玉坠他说什么也不给我,甚至不惜应下我的条件……他不可能就这样将玉坠扔下独自离开。”
樾为之低低笑了一声,踉跄地坐到旁边的石椅上,身形一下子颓然下来:“是我的错……若是我不劝他留下……”
谢镜泊眼睫颤了颤,终于回过神一般,一寸寸低下头,望向掌心间被他捂的温热的玉坠。
原来燕纾不是不告而别。
是自己没能……护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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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燕纾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下意识想坐起身子,却没想到第一下竟然没撑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燕纾低哼一声,骤然脱力,控制不住直直又摔了回去。
混沌的脑子倒是被这一下摔清明了几分,燕纾蹙了蹙眉,慢慢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
他去到宗主殿时,谢镜泊果然还没有醒。
燕纾倒是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慢慢爬上床,他还有些低烧,晕晕乎乎地将自己蜷在谢镜泊怀里,烧得泛粉的指尖勾住谢镜泊袖口,小心将他手臂一点点挪到自己腰间。
霜色长发逶迤在墨色锦衾间,一点点铺散开来,燕纾周身有些冷,本能地往身后的温热间团了团,雪色中衣下摆逶迤在榻边,恍若受委屈时耷拉的尾巴尖。
燕纾放松地一点点闭上眼,慢慢吐了一口气。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家那只胖白猫总喜欢团在他手边了。
确实……很有安全感。
但不知是不是心中装着有事,即便躺在谢镜泊怀里,燕纾却无论如何依旧睡不着。
昨晚昏睡前浮现的那道猜想越来越清晰,燕纾阖眼又数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还是撑起身,小心翼翼走出房门。
他将白玉面具戴上,披衣走向外间的书房,重新翻阅一下大长老一事的相关资料,思索了一瞬,又匆忙向殿外走去。
——大长老晚间被劫走时,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触发宵禁。
——可能是宗门内的人,或许很不起眼……
若是结合这两个线索……或许可以锁定一部分人……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慢慢倾倒下来,燕纾被刺的有些眼晕,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
他身形有些发软,走到不远处一道水榭,扶着旁边的栏杆想要坐下先休息一会儿,手臂突然被一人稳稳扶住。
“九渊……”
燕纾眼前依旧晕的站不稳,闭着眼下意识开口,下一秒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燕公子小心。”
燕纾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抱歉,我一时没看清……”
但那人却固执地依旧撑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扶着他在旁边房廊下坐好,终于慢慢抽回了手。
“燕公子不必道歉,先在这里坐一下吧。”
燕纾愣了一下,莫名从这低缓的声音间听出了几分熟悉,或许是宗内哪处的门仆。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人低低开口:“在下是宗主殿的仆役,燕公子若有什么需要,便随时吩咐。”
面前的人身形一顿,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逐渐放松下来:“不必,我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你下去忙便好。”
面前那人低低地应了一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白衣雪发的人垂头坐在廊下,幽幽风动,带着他发尾打了个旋儿,下一秒却听一道叹息被微风裹挟而来。
“你为何还不走?”
刹那间风啸声止,过了几秒,一道低缓的声音从燕纾斜后方传来。
“燕公子当真聪慧异常。”
周身的昏眩感还未曾减轻,燕纾按了按眉心,坐直身子斜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懒懒吐了一口气。
“是你伎俩太过……拙劣。”